一滴淚水瞬間凝聚,盈出眼眶,緩緩滑落。
季蕓蕓覺得這眼淚來得莫名其妙,之前摔倒的時候沒有哭,幾乎絕望的時候沒有哭,現在怎么就哭了呢?
“我沒哭……唔……”季蕓蕓一邊流眼淚一邊唾棄自己。
明明不想哭的……
她想抬手抹掉,可胳膊剛一動,腫脹的手腕立馬無聲抗議,季蕓蕓齜牙咧嘴地輕呼了一聲。
這下她哭的更兇了,這大概是重生回來之后最狼狽的時刻了。
楊銘遠急了,他只是想關心一下妹妹,可他很少和小女孩打交道,完不明白怎么一句話就把人惹哭了,之前明明堅強的不像個孩子。
看著她疼得五官都皺在一起的樣子,楊銘遠心里又抽痛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替她抹去眼淚。
當手指觸碰到臉頰的時候,兩個人都似觸電一般楞在當場。
楊銘遠因為家里的原因一向最討厭女孩子糾纏,他跟著爸爸轉學到江市也是因為如此,可今天遇見季蕓蕓之后,他有些反常。
季蕓蕓倒是沒想那么多,在她心里楊銘遠還是個孩子呢,她純粹是因為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孩子關心了,再加上情緒大起大落,一時有些剎不住車。
楊銘遠有些尷尬,想抽回手又覺得太刻意了,一時不知怎么辦才好。
季蕓蕓宣泄過一場平靜了許多,臉上被淚水浸潤的地方被冷風吹得生疼,也顧不得那么多,就著楊銘遠的手蹭了個干凈。
她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特殊時期嘛,能在這種時候遇見,也算是一起扛過槍的革命友誼了,蹭點眼淚算什么,是吧?
蹭完了還附贈一個天使的微笑。
當然,季蕓蕓是不曉得她現在模樣有多嚇人,臉色卡白,嘴唇干裂,眼睛腫的像核桃,頭發亂得像雜草……
這么丑的笑容,看在楊銘遠眼里卻覺得生動、鮮活,也融化了他小小的不自在,索性雙手把季蕓蕓沒擦到的地方抹干凈,還替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
“別怕,一會兒就到醫院了,馬上就不疼了。”
安慰的話語雖然稚嫩,卻真心,季蕓蕓點點頭,身上其他地方動不了,便用腦袋在他尚未收回去的手掌上蹭了蹭。
楊銘遠被季蕓蕓神來之筆弄得有些臉紅,好在臉蛋本就被吹得通紅,這才沒被人發現。
牛車比季蕓蕓走路快得多,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只走了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楊教授先安排一個女學生陪季蕓蕓去衛生所,他則親自去公安局報警。
這時候正是首次提出“嚴打”的階段,各級部門正愁打擊目標不夠多呢,現在有個省城的教授親自來報案,當事人涉及到另一位省城教授,又是非法拐賣婦女兒童的重罪,這下連鎮領導都驚動了。
季蕓蕓正在包扎上藥,呼啦啦一群警察跑到衛生所里,向她核實情況。
她一時也沒想起來這時候正在“嚴打”,不過她巴不得他們越重視越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比先前和楊教授講的細致得多,而且著重強調了村長是同犯,村里有無其他人參與暫不清楚,而且章老師和他女兒隨時有生命危險。
這絕對是大案要案啊,相關領導當即決定抽調人手實地調查,若情況屬實絕不輕饒!
看到這一幕季蕓蕓才真正放了心,章老師和章育寧終于有救了,上輩子又一個遺憾得以彌補。
她不曉得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因果福報,但這一刻她真的有種渾身輕松,心界更加開闊的感覺。
負責任的警察叔叔不僅派人手去救人,還通知了季蕓蕓和章先鶴的家人。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且不提程幼容是如何激動,季中杰和尹繼蘭卻是實實在在被嚇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