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出于人道主義,但并不能簡單地用人道主義或人本主義來解釋,所謂人本主義又是從哪里來的呢,為什么會違反進化論的規(guī)律呢?”
劉豐興致很高地來了一番長篇大論。其實丁齊知道,這也是排解壓力的一種傾訴方式,所以他并不回答,只是繼續(xù)引導話題,很認真地點頭道:“嗯,是這樣的,導師您是怎么認為的呢?”
劉豐接著以教導的語氣道:“這恰恰源于自我意識的覺醒,人和其他生物最主要的區(qū)別。人能意識到自己,能察覺自身的思維活動,對自身的處境能夠認知,并能評價和反思,進行各種假設和推理。
從最基本的心理學原理出發(fā),這就是一種投射效應。人們在看待那些病人時,實際上是將他們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人們也擔心自己在失去辨別和控制能力時所發(fā)生的事情,實際上這就是一種的自我辯解、自我寬容和自我保護意識,由此形成了一種社會司法制度。
人類的所有社會制度,都源于人們自身的意識。你要注意,行兇者并不是無罪,只是因為某種原因而所負的責任不同。自我意識覺醒和心理投射效應,屬于人類的高級精神活動,智慧的標志。但智慧帶來的不僅只有好處,同時也伴隨著困擾……”
既然導師有談興,丁齊也就很專注地傾聽著并連連點頭。說到這里,劉豐欲言又止,竟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話鋒一轉(zhuǎn)道:“其實有個問題我一直在思考,那就是進化本身究竟有沒有目的?”
丁齊露出很感興趣又有些困惑的樣子道:“啊,進化有沒有目的?這我還真沒有想過,很想聽導師您仔細說說。”這話題的跳躍性也太大了,但無論如何,導師露出了笑容就是好事,說明情緒已經(jīng)得到了緩解,就算是陪著導師侃大山、扯閑篇吧。
劉豐又揮手道:“我看過不少報道,說是尋找外星文明,其中一個衡量標準,就是能否找到經(jīng)過意識加工的事物痕跡,比如精密的機器、精巧的建筑,這些都是不可能在自然狀態(tài)下出現(xiàn)的東西,所以必然是智慧的產(chǎn)物。
那么話又說回來,我們自己呢,生命本身呢?如果比照機器,不要說人了,哪怕一個普通的小動物,其生理構造之精妙復雜,都超過世界上任何一臺機器。現(xiàn)在的結(jié)論,這些都是‘進化’的結(jié)果,那么按照同樣的衡量標準,就很難否定‘進化’本身沒有意識。”
劉豐身為學者,他當然不否定進化論,但是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進化’本身有沒有目的?如果有其目的,那么從心理學角度,它就是有意識的。人類社會的演化當然是意識活動的結(jié)果,但是生物進化呢?
很多進化論學者的觀點,都傾向于進化本身沒有目的,只是無數(shù)次偶然地巧合,是無意識地自然淘汰與選擇的結(jié)果。可劉豐卻提出了質(zhì)疑,認為‘進化’本身可能是有有意識的,那么這又是一種什么樣的意識呢?
導師不愧是導師,扯個閑篇都能扯得這么高、扯出這么遠!多少還是因為受了點刺激吧。丁齊適時插話道:“這是所有哲學家都企圖去回答的終極問題。”
劉豐笑道:“不僅是哲學家,還有神學家,其實也是這世上所有學科發(fā)展到最后,都要去回答的終極問題。中國的古人給了一個概念,如何定義整個世界的意識,他們稱之為——道!”
丁齊贊道:“導師,您思考的問題真是太有深度和廣度了!”從導師自然流露的笑容來看,他的情緒終于真正放松了,丁齊也松了一大口氣。
恰在這時,丁齊褲兜里的手機接連震動了好幾下,他也意識到是誰了,掏出來看了一眼道:“是佳佳聯(lián)系我,我們一般每天都在這個時間聯(lián)系。”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一點。劉豐聞言提醒道:“丁齊呀,今天的事情,你先不要告訴佳佳。免得她瞎擔心,反正我也沒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