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丁齊等師徒四人沒有出門,留在各自的房間里抓緊時間讀此地的典籍,有很多東西并不是在外面轉一圈就能了解的,而且今天也下起了細雨。
丁齊已將《真約全書》、《天國史》以及《天國物志》前三冊都看完了,后面六冊還在三名弟子手中。他并沒有著急去隔壁取來新的典籍,就在二樓房中放下書卷定坐行功,沒有雙腿盤坐,就是靠在椅子上端坐,看似閉目養神,卻已神游方外。
他在練功,修煉興神境功夫,假如換一名道家修士,可能會認為他是在修煉元神外景,但丁齊修煉的就是他獨創的方外秘法。坐在屋中閉目展開元神,意識仿佛已超脫了尋常的感官之外,延伸到神祠外的村社中,依稀可見此地社民的生活景象。
興神境講究與天地共情,首先就要能見身外的天地,這不僅是丁齊最初摸索方外秘法時的體會,也是修為突破興神境后很直觀的感受。這一陣子他在凝煉心盤,而凝煉心盤的根基就在于有一個現實世界為依托。
坐在屋中能見到村社情景,還不算是心盤,要將這一切融入元神凝煉成某種認知或者意識印象,那才算是心盤,而丁齊此刻只是在觀察。
雨天不出遠門,很多人留在屋中勞作,比如編竹器、織布,也有人去了近處的田地,還有人到離村社較近的水邊捕魚、捉蝦、抓幾只青蛙,順便照料莊稼。
這里沒有油紙傘。雖然油紙傘的工藝對此地人來說沒什么難度,但材料還是奢侈了一些,大家用的是竹葉傘,而且已經形成了固定的制式。用細竹篾扎成圓錐形的框架,再用那種可以包粽子的寬邊大竹葉,像蓋瓦片般一片片編上去,既輕便又透氣。
傘柄就是一根竹棒,而且這根竹棒還可以卸下來,將竹葉傘直接當帽子戴在頭上,兩邊用帶子在下巴上系住,箬笠和雨傘兩用。除了箬笠還有竹葉編的蓑衣,圍在肩上可擋雨,主要是在野外干活時穿的。
學童們來神祠里上課了,這是丁齊昨天特意叮囑的,不要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打擾這里的日常生活。小學加大學只有十幾個孩子,卻在村社中央的空地旁修了兩座聯排別墅式的二層樓,因為學舍也是臨時的驛館。
比如鄰村有人來了,辦事情耽誤了時間,天黑之前沒法趕回去,就住在學舍中休息。小學八名孩子在前廳上課,桌凳都從廂房中搬了出來,他們主要學寫字和算數。認字就從背誦《真約全書》開始,一邊背一邊學上面的每一個字,算是此地的開蒙方式。
大學課堂在神祠的后廳中,也就是丁齊住的房間樓下,但老師只有一位,就是元帥肖博知。肖博知通常分別給大學和小學個講半天的課,隔天則讓孩子們自習。需要自修的內容很多,比如《天國物志》一類的課程都是學生自己看書,有不明白的地方再問,肖博知還有兩名助手。
這天上午肖博知在給大學孩子講《量數之術》,很快就吸引了丁齊的注意力,丁齊也坐在樓上聽講。肖博知所講的內容居然是“堆壘論”與“籌算論”,這應該是借用了中國古典數學的名詞稱謂,至于有什么而不同之處,丁齊倒不是很了解。
當年太平天國殘部中未必有這樣的數學家,可是此地有這么長的歷史,雖然受到生產條件以及應用技術的限制,但數學也有很大程度的發展。
在中國古代,真正需要運用數學解決復雜問題的人并非賬房先生,而是“大匠”,那些大型工程的設計者與施工組織者。
堆壘論是一種比喻。比如將一堆同樣粗的木頭堆在一起看截面,在已知面積的情況下,計算里面有多少根木頭,或者在已知數量的情況下,計算要有多大的空間才能堆下,進而推廣到各種復雜形狀的面積與空間丈量計算。
幾何學中的祖暅原理,又稱冪積原理或卡瓦列利原理,就是在堆壘論的基礎上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