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屬于靈光一閃,根本不是小吏紙筆所記錄的那些。
而這些東西,將會讓他成為自南宋以來,變革鈔法最為成功的名臣,在經濟之道,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到這里,夏原吉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跳也漸漸加快。
“夏卿,你怎么了?身體有哪兒不適?”
朱棣關切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夏原吉搖頭,強忍住即將沖破喉嚨的嘶吼,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聲音低沉渾厚:“陛下,夏某沒事。”
“直接給你們講的話,我估計你們肯定是不可能聽得懂的。”
姜星火笑道:“那好,咱們換個思路講,講你們定然能聽懂的那種。”
“既然你們都說到了,元朝是因為幾次換鈔失了民心,所以才重新撿起了銅錢.嗯,那我問你們,若當今的天子見到了大明寶鈔貶值的不成樣子。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會被迫取消紙鈔,并且沒有任何補償。然后把如今與紙鈔并軌運行的銅錢,重新恢復作為主幣?”
李景隆和朱高煦聞言紛紛搖頭。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永樂帝怎么可能犯這么低級的錯誤?
直接取消大明寶鈔,又沒有任何措施,民心會動蕩不安的。
李景隆道:“雖然不知道姜郎為何提出這種假設,但這不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這有點太荒謬了。”朱高煦也表示否定,“官員們又不是傻子。”
“呵呵。”姜星火笑了笑道:“這不算推測,只是假設罷了。”
“那么元末既然是這么做了,假設,假設現在也這么做,你們覺得銅錢的價格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當然是更值錢了啊。”李景隆理所當然地說道。
姜星火擊節道。
“巧了,元末的廣大漢人豪強、士大夫,也是這么想的!”
李景隆一呆。
“那大家會怎么做呢?既然法律規定換了至正交鈔,那把變得值錢,并且在肉眼可見的未來一定會繼續升值的銅錢藏起來,只用至正交鈔來交易,是不是很合理呢?”
“這就是劣幣驅逐良幣的道理,明白了嗎?”
兩人一同陷入沉默,這個假設本身并不合理,但如果認為它成立,推演出的結果卻又令人感覺很靠譜的樣子。
所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朱高煦撓了撓大胡子,他已經有點開始暈了。
過了片刻,朱高煦忍不住問李景隆道:“如果你是元朝的漢人豪強,那你會不會這樣做?”
李景隆笑道:“你覺得呢?”
聽到了他倆的對話,姜星火嘆了一聲:“如果我是的話,我也會這樣做,因為這里還有一個邏輯——那就是在大家都這么做的時候,這么做不一定賺,但誰不這么做就一定會吃虧。”
“姜郎,我還有一點不解。”李景隆復又問道:“既然大家把銅錢都藏起來了,拿手中的至正交鈔做交易,至正交鈔本身就不值錢沒人信,為何最后連至正交鈔都變得極度匱乏了呢?”
朱高煦聞言一愣,對啊,這個問題他怎么沒想到?
頭皮好癢要長腦子了。
密室內,朱棣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的戶部尚書。
夏原吉心中一凜,他可不想讓皇帝覺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可顯得他太無能了。
夏原吉連忙說道:“陛下,這個問題臣知道怎么回事。”
“說來聽聽。”
“說來也簡單,紙鈔跟銅錢金銀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那就在于,銅錢金銀可以埋起來日后用,可紙鈔,不流通就是一張廢紙。”
夏原吉舒了口氣,這道題,他肯定答對了。
朱棣還想繼續問下去,而隔壁的姜星火,已經給出了更為詳細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