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作為主管人事的吏部尚書,蹇義還在用那套‘中庸’的和稀泥方式,來理解這個命題。
兵部尚書、忠誠伯茹瑺搖了搖頭。
嗯,正如他的封號一樣,茹瑺這人,突出的就是一個忠誠。
這個忠誠,不僅僅是朱棣忠誠,更是對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忠誠。
茹瑺這位老資歷重臣,洪武二十三年的時候就代理兵部尚書了,又在吏部尚書、河南布政使、兵部尚書的任上來回打轉(zhuǎn),還參與過南北軍的談判。
當(dāng)然了,這種能在洪武朝好端端活下來的重臣,光有忠誠顯然是不夠的,茹瑺還有足夠的理智。
蹇義分析道:“這個‘倭寇分銀’的例子,已經(jīng)假設(shè)了這五個倭寇都是絕對理性的,都只考慮自己的利益.那么這種人,如果有可能,是一個銀幣都不會給對方留的。”
“所以,我覺得不管甲怎么提方案,都會被后面的倭寇聯(lián)手否決。”
“原因也很簡單,只需要否決掉甲,那么分銀幣的倭寇,就少了一個。”
蹇義反問道:“那難道每一個靠后的倭寇,都要否決掉靠前的倭寇?那豈不是意味著最后一個倭寇就.不對,最后一個倭寇,為什么要被特意解除掉了武裝呢?”
蹇義和茹瑺陷入了沉思。
道衍的三角眼邊緣,已經(jīng)浮起了魚尾紋。
兩位尚書,還是不夠理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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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撓了撓自己的大胡子,提出了分配方案。
“俺給自己留19枚銀幣,是不是就行了?”
姜星火不可置否地問道:“說說你的理由?”
“姜先生您想啊。”朱高煦思忖后說道,“本來,一個倭寇合該分20枚八思巴文銀幣,這樣俺吃點虧,少分1枚八思巴文銀幣,就跟那‘二桃殺三士’似地,把這1枚八思巴文銀幣留給后邊的四個倭寇去爭搶,這樣俺又拿到銀幣了,雖然少了點,但是命保住了啊!”
“保不住的。”
夏原吉忽然出聲道。
“為何?”
朱高煦難以理解,在他看來,自己已經(jīng)吃虧了好不好?難道還不知足嗎?
“首先,沒人規(guī)定五個倭寇要平分100枚八思巴文銀幣;其次,就算是按照基本均等平分的方法,否決甲的方案,把甲干掉,每個人分的不就更多了?”
朱高煦擰緊了眉頭,他的CPU已經(jīng)在冒煙的邊緣了。
夏原吉顯然比這些人更聰明一些,也有可能是聯(lián)想到了那句‘贏者通吃’。
夏原吉說道:“或許,我應(yīng)該更貪婪一些,分配給自己99枚八思巴文銀幣,留下1枚八思巴文銀幣,給剩下的四名倭寇去爭搶。”
姜星火搖了搖頭。
“你太貪心了。”
姜星火剛剛蓋著的雙手,“啪”地一拍。
變戲法似地,手心里的八思巴文銀幣從一枚變成了兩枚。
“正確的答案是,留下2枚八思巴文銀幣,你自己獨吞98枚八思巴文銀幣。”
“而作為最先提出方案的倭寇‘甲’,在這個由絕對理性且武力相同的五方進(jìn)行的存量博弈里,只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并且拿到最多的利益。”
此言一出,朱高煦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jīng)變成了一團(tuán)漿糊。
朱高煦費解問道:“為什么?這個答案不合理啊,我給自己留19枚銀幣,剩下的倭寇要殺我;我給自己留98枚銀幣,反而大家都同意,我滿載而歸。”
“這不可能啊!”
姜星火轉(zhuǎn)頭問道:“秋先生懂了嗎?”
夏原吉若有所思,只說道:“感覺快懂了,但還是差一點,悟不透。”
“不妨說說。”
“為什么是留2枚八思巴文銀幣,而不是留1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