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
一身黑色袈裟的道衍和一襲羽衣道袍的張宇初,便聯袂而至。
詔獄挑了間干凈屋子,朱棣擺了個四方桌,朱高燧帶著甲士侍立在外。
這次是朱高熾動手煮茶,四方桌上茶水已然煮沸,冒出裊裊熱氣。
“道衍大師,張真人,請坐!”
二人走近,朱棣笑容滿臉地邀請二人落座。
道衍與朱棣相交數十年,哪還不知道朱棣怕是已經曉得了“萬有引力”的事情,也明白對方應該是對“萬有引力”會沖擊天人感應理論而心生忌憚,所以才找他倆來探討如何應對。
道衍學通三教,而張宇初則是道門鴻儒,都對儒學十分了解。
畢竟,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尤其是在不太好戰勝的情況下,對手更是會竭力學習研究你。
道衍微微頷首:“多謝陛下盛情相待。”
比較從心的張宇初則是恭謹地向朱棣行禮。
“拜見陛下。”
朱棣也點頭回應了聲,示意他們可以落座了。
道衍和張宇初這副扮相,一個黑金袈裟,一個白色羽衣,倒都是一副世外仙佛模樣,飄逸仿佛凌空虛度,不食人間煙火般,讓人只能仰望。
二人落座后,朱棣又吩咐宦官奉上糕點。
隨即,朱棣舉起茶杯:“今天朕尋二位前來,卻有一件急事,不過二位不妨先喝口茶定定神。”
說完朱棣率先抿了口茶水,坦然放下。
朱高熾與道衍、張宇初,皆飲了一口手中茶水,各自放下。
道衍端坐如山,淡然說道:“不知陛下召老衲與張真人前來何事?”
朱棣朗笑一聲,旋即話鋒一轉:“這次召兩位前來,是有一樁要事與伱們商量!”
“陛下但說無妨。”
道衍眉毛一挑,卻是覺得今天的朱棣,好像有點不一樣?
就像是解開了什么心結一樣,顯然比往常肆意灑脫了幾分,要是按攻入南京登基稱帝后這幾個月朱棣的精神狀態來看,這種情況,可是挺少見的。
畢竟朱棣不是忙著殺人、鎮壓內部反對力量,就是處理政務,每天說是焦頭爛額也不為過。
像今天這么放松自在的樣子,可是不太多見。
至于朱棣為啥今天這么客氣,倒也不是不好理解,畢竟張宇初這個“外人”還在這呢,朱棣與道衍便無法像私下場合里那樣言談無忌了。
張宇初則默默注視著皇帝,等候著皇帝的問題。
對于皇帝會問什么問題,張宇初的心中,自然也早就有了答案,剛才出發之前,他和道衍就已經對于“萬有引力”會推翻天人感應觀念這件事,從儒家理論的角度,思索了一番對策。
他倆一番坐而論道,也確實思索出了一條可行的解決方案。
朱棣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此件確實有一件要事發生,乃是涉及到國家根基之事,想來道衍大師是知道的不過還是讓老大跟你們說說吧。”
隨后,朱高熾便把今天關于講課時的“萬有引力”、“日心說”,以及剛剛做了好幾次都驗證無誤的扭秤實驗,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朕欲封藏姜先生的這套說法,以免天人感應受到動搖,不知兩位覺得如何?”朱棣端起茶杯,看著兩人問道。
張宇初眼睛瞇起:“陛下不可!”
道衍也神色平靜:“老衲覺得不妥!”
他倆幾乎同時反對。
朱棣頓時一愣。
雖然朱棣只是先試探一下,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他以為自己提出的建議都很合理,畢竟換哪個皇帝來,恐怕都是這個想法,然而卻被兩人沒留面子地當場否決。
不過朱棣并未因此動怒,仍舊笑呵呵地看向張宇初、道衍。
“那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