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學員齊齊道。
姜星火點點頭,示意他們早些回去歇息。
幾人陸續出去后,姜星火打算問問朱高煦今天什么情況,怎么這么心不在焉。
然而變臉兒卻忽然竄了回來,一陣風似地把手里的東西塞到姜星火懷里,隨后就跑了。
姜星火看著懷里的東西微微一怔。
都是些學員們親手做的小玩意,有小五磨得一塊小銅鏡,木楞給他雕刻的平安符,以及一封信。
信是在張靈指導下,變臉兒手寫的,內容是鄧老秤砣和燒窯的想對姜先生說的話。
字跡歪歪扭扭,甚至還有幾處拼音代替,完全是姜星火前世的幼兒園小作文水準,但寫的卻很用心,足見心意。
“仗義每多屠狗輩,這些人倒是真心記得姜先生的好。”鄭和一時感慨。
姜星火鄭重地把這些東西收好,隨后望向了兩人。
而這時候的朱高煦與鄭和,其實是互相不清楚,對方已經向姜星火坦白了身份。
所以看著姜星火這副奇怪的表情,兩人反而同時心頭一突突。
“姜先生可別說漏嘴了俺可沒跟三保說呢。”
朱高煦心里有鬼,自是怕姜星火當著鄭和的面點破他的身份。
而鄭和又何嘗不是如此?
鄭和在姜星火的指點下,已經看到了改變未來止步于非洲的命運的機會,他可是想要成為大明的大航海時代先驅者的人!
可這要是被姜星火一不小心點破了,自己已經瞞著朱高煦,提前向姜星火坦白了身份,那后果可就嚴重了。
畢竟朱高煦出獄在即,出獄后跟皇帝隨便提一句,皇帝馬上就會發現,自己瞞著他跟姜星火坦白了身份。
若是皇帝起了猜疑之心,影響了下西洋,反而不美。
于是在姜星火還沒開口前,鄭和就搶先說道:“姜先生,你跟他是不是有事商量?我今日困得很,你們先商量,我讓老王帶我回去睡覺了。免得回去太晚,擾了卓老先生清夢。”
“噢也行。”姜星火似乎有些猶豫地道,然后指向了旁邊桌上的本子。
“幫我順便帶回去吧,里面還有些為明天最后一節課準備的內容。”
鄭和點了點頭,起身拿著本子走出了這間用作教室的值房,獄卒老王已經在外面等他們了。
待鄭和走后,值房內終于只剩下了姜星火和朱高煦。
“說說吧,怎么了?一晚上都愁眉苦臉的。”
姜星火從容地坐到了朱高煦對面的長條凳上,看著自己的開山大弟子。
“俺遇到一件難事,還得尋姜先生解惑。”
朱高煦撓了撓頭,神情有些糾結地看著老師。
姜星火回首從桌上拿了杯子,不慌不忙地喝了口水:“什么難事兒?伱先說來聽聽。”
朱高煦聞言大喜,姜先生敢聽,他就真敢說!
于是乎,大明帝國高層決策會議的全部內容,在這間狹小的詔獄值房里,被朱高煦全給賣了。
朱棣若是知道,怕不是要拿鞭子抽死這沒心眼的傻兒子。
昨夜發生的事情,朱高煦都一五一十告訴了他的老師……
姜星火縱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切發生在皇宮內閣里的事情,都經由朱高煦之口轉述到他面前的時候。
姜星火,還是對全部來自他的理論所產生的《變法八策疏》,有了那么一絲不真實感。
“我不過是在詔獄里為了幾兩銀子講講課,你們怎么就都當真了呢?”
姜星火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逐出腦海。
木已成舟,他不是喜歡逃避現實的人,相反,他從不畏懼任何挑戰。
尤其是在“如何更化大明”上。
姜星火盯著朱高煦的那雙豹眼,認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