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稚嫩的笑聲。
那些聲音,讓景清忍不住循聲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兩三歲大的娃娃。
娃娃的長相跟景清極其相似,尤其是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那個娃娃笑瞇瞇的,手里拿著一顆紅彤彤的果子,然后邁著蹣跚的腳步朝著景清跑了過來,娃娃張開了手臂,奶聲奶氣道:“魚魚,吃果子。”
娃娃的舉動讓景清愣了愣,他呆呆地看著娃娃,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伸出并不存在的手接住娃娃遞過來的果子。
娃娃似乎察覺到了景清的遲疑,她歪了歪小腦袋,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魚魚,吃呀~”
娃娃軟糯糯的嗓音喚醒了景清,他看著娃娃粉雕玉琢的臉龐,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他竭力張開嘴接住娃娃遞過來的紅果子,咬下一口,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景清的心里充滿了幸福,就連剛才的陰霾都消散了不少。
然而,就在景清享受著難得的美妙感覺時,娃娃卻忽然踮起腳尖,伸出手,摸了摸景清的臉龐。
“你不是魚魚,爹爹?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
景清渾身一僵。
夢境驟然破碎,景清如同溺水被撈上來的人一般大口喘息著,月光撒下,映在他蓋在臉上的紙張。
《邸報》上赫然寫著,姜星火認為“雨”的太極中存在著陰陽、矛盾,以及關于云滴的猜想,這些猜想,統(tǒng)統(tǒng)都將在三月當眾實證。
神智不再癲狂的景清,重新讀了《邸報》,他背靠著濕冷的詔獄墻壁,喃喃道。
“我真的錯了嗎?這世上真的沒有天人感應嗎?”
第一次,景清對自己可以為之付出生命去捍衛(wèi)的道統(tǒng),感到了質(zhì)疑。
“不!不!這是個世界上一定有天人感應,江南不會下雨!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看到那一天!”
隔壁的梅殷被他吵醒,看著景清這副又開始發(fā)癲的模樣,雖然梅殷也不認同姜星火的這套格物理論,認為依靠人力想要讓上蒼降雨,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但梅殷再想想白日里姜星火所表現(xiàn)出的人品、格局,不由地搖了搖頭。
地牢小窗外,隨著風聲傳來了幾聲哀嚎,聽到這些聲音,梅殷深深地蹙了起眉。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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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撥回到白天。
看著回到詔獄就跟回自己家一樣自然地、輕車熟路地姜星火,徐景昌、張安世、朱勇這三個小子,頗有些面面相覷的意味。
從剛才姜星火對待景清家人的態(tài)度來看,這位國師要么是城府太深,要么確實是個溫純君子,三人更傾向于后者。
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很快就讓他們改變了這個念頭。
君子做不出這么恐怖的事情來。
陰森死寂的行刑室內(nèi),墻上那盞油燈忽明忽暗,光芒照亮了紀綱平靜淡漠的臉龐,卻沒能將他眼中那一縷瘋狂和猙獰驅(qū)散掉分毫。
楚大恒、宗超逸、付兆濱幾個帶頭鼓動監(jiān)生鬧事的生員,一個都沒跑了,全都被高效行動起來的錦衣衛(wèi)抓住了。
“國師大人來了,那就開始吧。”
錦衣衛(wèi)指揮使紀綱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聽得堅持要求前來旁聽審訊的徐景昌三人心中一寒。
這三個半大小子,何時來過這等屠宰場一般的地方,地上、墻上的血漬,浸染到仿佛永遠也擦不凈。
紀綱的語氣依舊平淡,但手中已經(jīng)多出了一把匕首,刀尖抵在楚大恒下身處,冰涼鋒利的觸感令楚大恒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在紀綱看來,這種威脅方式雖然老套,卻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至少比直接上刑更加穩(wěn)妥。
若是不行,在上刑也不遲。
“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