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詭譎.全憑一腔熱血和一點歪門邪道,也就是被他稱為“科學”的學問。
憑這就想稱量天下,簡直就是眼高手低,比齊泰、黃子澄還不如。
這位高官好友看人一向很準,再結(jié)合太平街上姜星火“柔弱”的處置措施,故此,丁梅夏在心底斷定,所謂永樂新政,必將失敗。
所以一直以來,丁梅夏這位官場老油條也頗有些瞧不起姜星火這個毛頭小子的意味借著變法由頭驟然得勢的幸臣罷了,大廈拔地而起,地基空虛得緊,在朝中沒多少人支持、在地方根本沒有根基、在輿論上處于絕對劣勢,憑什么能成功?
可丁梅夏此時,卻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
如今看來,這位國師哪有半點夸夸其談、不能任事的樣子?
此人入常州府境內(nèi)以來,心思縝密,步步為營,更有種種料敵先機之舉,做事根本就是毫無拖泥帶水,干脆利落的很。
面對這樣的敵人,丁梅夏的心頭涌起了無盡的絕望。
眼前人證物證俱在,抵賴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對方是個“君子可以欺其方”的角色,用言語逼迫對方遵守朝廷法度,把他移交給三法司會審,如此或許還能茍活一段時日。
可姜星火是什么人?
旁人只當他是理論厲害的文弱書生,卻不曉得,前七世輪回,也是帶著奴隸造過反、提刀死守睢陽城、工廠炸過小日子的.說一句死人堆里爬出來,絲毫不過分。
姜星火擦好刀,干干凈凈。
丁梅夏見狀愈發(fā)絕望,連連叩首不止。
“國師大人,下官有罪!下官認了!認了!”
他聲嘶力竭:“求您饒下官一命,下官知錯了.”
丁梅夏跪伏于地,肩膀被甲士押著,只能用手胡亂從地上撈起后一物,而后低舉呈上,正是自己的官帽。
——那代表著他的正四品官階。
姜星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像是在欣賞蛀蟲的垂死掙扎。
此時常州府眾官員無人敢言語,卻是被丁梅夏架空的同知王世杰出來勸說道。
“國師大人,朝廷有法度,縱使丁知府確實有罪,您也不該親手殺之。”
猶疑剎那,王世杰復(fù)又說道:“而且,常州府只是第一站,江南諸府都在看著,不如交給朝廷三法司會審,以證天下。”
這便是王世杰委婉地勸告他,擅殺地方大員不利于接下來的平亂、賑災(zāi)、治水、變法,畢竟常州府這里殺得人頭滾滾,只會讓松江府等地的官員提前銷毀罪證、掩蓋罪行,而且會對姜星火的行動,給予堅決的抵制。
沒有地方官員的配合,接下來姜星火的一系列命令,傳達下去都會被陽奉陰違,根本做不成事情。
“國師大人,大局為重。”常州府推官張玉麟也是這般勸道。
“你們說的都對。”
思量片刻,姜星火竟是認真點頭,但反過來提刀環(huán)顧四周,懇切問道。
“然,不殺丁梅夏,何以正人心?”
丁梅夏見狀愈發(fā)絕望,試圖連滾帶爬往后退,卻被兩旁甲士死死按住。
還不待丁梅夏再說些什么,姜星火揪住這老匹夫的皓首,徑自將他的腦袋斬了下來。
刀光閃過,鮮血飛濺。
濺到姜星火的臉上和身上,讓其眼神中更多出幾分猙獰。
丁梅夏瞪大雙眼,瞳孔漸漸失去焦距,身體僵硬在原地,“砰”地一聲倒下。
“大人.”
常州府眾官員皆嚇得魂飛魄散,更有膽怯者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下場,忍不住驚呼起來。
首犯既已梟首。
姜星火提著其人猶自滴答落血的首級,平靜來言。
“陛下賜我這把尚方寶刀,正四品及以下官員,皆可先斬后奏,丁知府仕途攀爬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