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他,甚至還會為了自己的蠅頭小利,去與他為敵,成為了他拯救更多人路上的絆腳石。
一小部分人的命,和更多人的命相比,孰輕孰重?是否可以為了更多的人,去犧牲這一小部分人?
姜星火給出的答案,是做到最小的殺戮,犧牲一小部分人中的一小部分,以此去拯救最大多數的人。
縱使讓自己都覺得不痛快,可這真的是姜星火在兩難之中權衡利弊,能做到最小損害的抉擇了。
可姜星火心里,還是憋著一口氣,還是不痛快。
姜星火率先走出雨棚,他一邊走一邊抽動腰間的長刀,一步一步,穩健、冷靜地走下河堤。
人們畏懼地看著他,有人偷偷抬起頭,又迅速地埋在了泥濘中,不敢直視他。
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刀,緩慢地向著人群走去,那柄刀的刀刃在空氣中反射著寒芒姜星火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但是他每踏出一步,河灘上便會留下一個腳印,
他身形的倒影,像是一座沉默卻堅定的巨山壓在了眾人心頭,令人喘息困難。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嘴唇抿成一條筆直的線條。
他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沖著堤壩下跪倒下的人們喊道?!敢徽酒饋?!」
眾人迷茫而盲目地站了起來,可他們雖然站了起來,姜星火卻仿佛看到,還有一道道看不見的身影,跪在泥濘的地上,畏服在被打碎的神像前。
姜星火再無話可說了,嘴邊的話語被他吞了回去。深切的悲戚如同濃霧一般涌上了心頭。
他在這一瞬間,真實地意識到,想要改變人們心中的對世界的認識,難得就像是獨自搬山。
沒有人理解他,不論是山,還是身邊的人。
仿佛有無數的聲音,在苦口婆心地勸告他,放棄吧,這條路注定孤獨且坎坷?!赶敕艞壛藛幔俊?
姜星火問著自己,旋即重重地甩了甩頭。
河堤下的百姓,雖然迷茫,但總歸是站起來了,哪怕只是肉體站起了。
「這是我第一次遇見這座山,我欲以凡人之軀搬山填海,自然聽不得什么......好言相勸?!?
天邊鴻雁破雨飛過,映襯著姜星火子立于灘頭的蕭索身影。
一陣冷風吹拂,卷動著漫山遍野的蘆葦蕩,在夜空的遮掩下飄搖不定。
夜晚,荒郊野嶺,一座廢墟前方,十幾名身披黑袍的白蓮教中高層正聚集在此處「圣女.....」
一名護法低聲問道:「教主最近心緒煩躁得很,動輒便要殺人,很久沒有睡覺了,只有眼下睡得香甜,要不咱們都在這里等著,等教主醒了再說?」
「當然不行?!?
一名黑裙美婦人緩緩睜開了雙眼,露出一雙宛若秋水般透亮澄澈的眼睛,她輕聲說道:「這一次行動,我們本來就是為了讓那位國師背上濫殺無辜的名聲,只是沒有成功而已,可不論成沒成功,都得及時稟報教主才對?!?
帶著面具的白蓮教長老問道:「讓姜星火被迫「濫殺無辜」,是你的意思,還是教主的意思?」
美婦人答道:「是教主的意思,也是很多宦場里大人物的意思......這位國師,惹了眾怒了?!?
聞言,白蓮教的中高層們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你懂得」的表情。
白蓮教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為號召,形成了一大批有家室的職業教徒,稱白蓮道人。在江南,由白蓮道人組
成的堂庵遍布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數十,規模堪與佛寺道觀相比。
堂庵一般供奉阿彌陀佛、觀音、大勢至(合稱彌陀三圣)等佛像,上為地方大員祝福祈壽,下為地主老爺辦佛事,也有一些修路筑橋之類的善舉.....堂庵多擁有田地資產,主持者往往父死子繼,世代相傳,堂庵的財產實際上是主持者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