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布政使司憑祥縣。
新城侯張輔與驃騎將軍朱榮等,在隆隆的重炮準備中,待著也是待著啊不,特意鄭重地行祃牙之禮。
所謂祃牙之禮,便是古代出兵祭旗的禮節。
《詩》曰:“祈父,予王之爪牙。”
祈父,司馬,掌武備,象猛獸,以爪牙為衛,故軍前大旗謂之“牙旗”,出師則有將軍“建牙”、“祃牙”之事,開府建牙一詞便是從這里來的。
當然了,祭旗砍腦袋倒不是主要目的,張輔的主要目的是重申一下軍事紀律。
一座熊熊燃燒火盆前,張輔看著眼前安南國的山川形勝,對著身前將校大聲地宣讀著簡短的軍事紀律條例。
“此番出兵,非陛下利安南土地人民,乃為黎賊害其國主虐其黎庶,奉行天討,以繼絕世、蘇民困,命我等以吊民伐罪。”
“現有告戒:一、非臨陣毋要殺人;二、非稟令毋許取物;三、毋掠敵國百姓子女;四、毋焚廬舍茅屋;五、非搏殺毋踐禾稼。”
“爾等宜奉承圣天子德意以立奇功,不用命者,必以軍法從事,殺無赦!”
不管是說此時的明軍發的起滿餉,所以不用士卒自己動手賺外快,還是說確實有點仁義之師的味道,總之呢,明軍的軍紀要求還是不低的,最起碼在同時期,也只有帖木兒汗國那種把軍法官安插到基層的軍隊能比一比。
隨著幾顆敵人的頭顱被大刀砍下,張輔也將手里的紙扔進了火盆里。
火苗舔舐著紙張,眾將校卻不再關注,而是跟著張輔一起舉起望遠鏡,凝神看著眼前被重炮轟擊的坡壘關。
坡壘關隘留關雞翎關沿著大明通往安南的官道由北向南一字長蛇排開,頗有點漢中入巴蜀的葭萌關白水關劍門關的意思,必須要挨個拔蘿卜,不然就會被阻攔住。
天上雖然有飛鷹衛的熱氣球在高空偵查,但從天上往地下看,即便有望遠鏡,也肯定有很多看不到的細節,所以還是要抵近觀察,而張輔在看完后,心中已經大致清楚了情況。
坡壘關內的情況,安南軍雖然因為邊界之前處于緊張狀態,不好明目張膽地大興土木的原因,沒有修建像樣的堅固堡壘或者要塞,但是在兩邊都挖了數丈深的壕溝作為屏障,關墻也進行了加固,外面撒滿了鐵蒺藜、拒馬等物,用以阻礙明軍的進攻。
此時明軍的重炮正在進行跨射,因為彈道和關墻位置、以及實心彈威力的原因,大炮更重要的作用是摧毀關后的房屋、物資、有生力量,而非真的能對石制關墻造成多少殺傷,這種命中關墻上敵人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
所以只見坡壘關的關墻大概有八九十名安南兵,他們都穿著牛皮甲,似乎正在貓著腰忙碌著什么,有些拿著弓箭,有些在搬運巨大的圓木,還有些在搬物資.反正這些安南人,干得都不是什么好差事。
有人冷哼一聲:“果真是烏合之眾!”
亦有人附和道:“是呀,這般敵軍,如何配做吾等之敵?”
旁邊的驃騎將軍朱榮聽著他們的議論,嘴角微翹地笑道:“言之有理,這等草芥之輩,豈敢稱為我等之敵?吾等乃是百戰精銳,此關一鼓作氣便可下得。”
他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笑完,他們都看向張輔,而張輔此時心中已有計較。
“此關僅有一條小路通往關隘處,且有壕溝阻隔,可謂是易守難攻先派一撥人馬試探進攻一番,用以探查敵情,再做定奪。”
張輔話音剛落。
“末將愿往。”
“讓我打頭陣!”
一位位身材高壯、氣質彪悍的將領爭先恐后地請纓去戰,而在張輔的周圍,更多的將校聚集過來,紛紛表示愿效犬馬之勞。
“鷹揚將軍呂毅,你且去打這第一陣吧。”張輔環視左右,遂拍板決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