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李景隆尚在安南,此地李增枝自然就成了當仁不讓的東道主。
這湯山別墅位于湯山腳下,依山傍水,風光秀麗,又有溪流環繞,刻做流觴曲水,頗具古韻。
只見淼淼池水中,一座八角亭子聳立,亭內一張石桌幾張石椅,旁邊還擺放著幾個精美花瓶,明明是深秋,里面卻還插滿了各種鮮艷嬌媚的鮮花,整個亭子顯得異常雅致。
亭外池塘里養著大群錦鯉,時有魚躍出水面,濺起朵朵浪花來。
亭內則坐著三人,分為賓主之分,其中兩位都是中年人,正是吳傳甲和他的族弟吳傳宗,而另一側坐在主位的,則是前軍都督府左都督李增枝。
李增枝雖然熱衷置辦家業,但至少從名義上,他本人是不插手商業的,只是通過間接管理手下專業的管家、掌柜的模式來操辦。
「李都督,今天真要多謝您了!」吳傳甲陪著笑臉道:「要不是您的面子,恐怕我這真就是走路無路了。」
「是啊,您的能力,我們這些人真是連項背都望不到?!箙莻髯谝嗍歉f道。
李增枝素來是和氣生財的,笑道:「我哪有什么面子和能力?這不過是我大哥和國師的交情,不過是先父岐陽王留下的家業罷了?!?
謙遜是謙遜,可你要把李增枝這話當真,那也就太過天真了,反正吳家兄弟不僅沒當真,而且從中聽出的,可是滿滿的自負。
在商言商,什么是商人?商人就是做交易的人;拿什么做交易?拿的就是資源。
而李增枝,就是有頂級資源的人。
當然了,在李增枝這里,吳家有面子,那是因為安陸侯有面子,而如今吳傳甲單獨求上門來,卻不代表淮商吳家也有面子。
李增枝答應做中間人,看中的不是面子,而是里子。
他要實實在在的利益。
李增枝抿了口杯中的美酒,對吳傳甲說道:「聽說你最近手里糧食生意不錯,不知道打算賣給誰呢?」
吳傳甲聞言頓時心頭咯噔了一聲,那還不知道李增枝盯上了黃淮布政使司轉運的糧食生意,忙堆著笑臉道:「這......這都是家父留下的基業,小弟哪敢隨便轉賣呢!」
備倭軍和遼東邊軍的軍糧,就是從江南籌集,然后經由常州府、蘇州府兩個大運河樞紐節點,轉運到黃淮布政使司,然后再運到山東乃至北直隸的。
吳家有兩項業務,第一個自然就是鹽業,第二個則是糧食。
而吳家的鹽,只局限于兩淮,吳家乃至整個淮商都是坐地戶,拿的是鹽引,糧食運輸和跨境售賣,跟他們不怎么沾邊;糧食和相關利益鏈上的東西,才是能讓淮商的影響力超出兩淮的根本。
如今,李增枝是要從吳家身上狠狠地割下來一大塊肉。
眼下吳傳甲有談條件的余地嗎?沒有。
因為別說國師還沒來,就算是國師來了,他也不可能跨過李增枝這個中間人,因為李增枝代表的是曹國公府,曹國公是國師的重要盟友,國師不會為了他一個吳家,去跟自己的盟友過不去。
吳傳甲認為,對于國師而言,就算吳家不反水,恐怕整頓鹽務也只是棘手而已,沒有到整治不了的地步,最多是耗費些時間,所以吳家重要,但沒有重要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哈哈哈哈!」
李增枝聞言大笑道:「失之東偶,收之桑榆,可別最后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剩不下。」
「呃......」
吳傳甲額頭滲出冷汗,訕訕道:「糧食那邊,是我們家的二房在做,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小弟也不是
抱著這些不放的人,孰輕孰重還是拎得清的,李都督莫怪......若是李都督允了,我回去問問,便是賣給貴府下面的商號、啊不,公司,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見吳傳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