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里面難度的了解遠勝于常人。
“只是.這個能不能再低點?”劉富春瞇著眼睛陪著笑,一臉奸商市儈。
若是尋常鹽商,絕不會如他這般放肆,即使有些不滿,也只會暗中嘀咕幾句,絕對不會像他這樣,當著官吏們的面說出來,畢竟都是要靠鹽務衙門吃飯的。
跟之前被拍馬屁時不同,劉富春的態度顯然沒有讓官吏們感到絲毫舒適,相反,他們都覺得這位商賈太過無知,竟然敢直接談這種事情。
但為首的判官卻輕“咦”了一聲。
原本邀請他坐下,且將鹽務上的規矩透露給他,便是帶了幾分試探之意的。
若是劉富春豪邁地一口答應下來,那說明劉富春根本就是懶得與他們虛與委蛇,不僅如此,對于對方這次的目的,判官心中隱約有些懷疑,但并未表示出來,而是打算借著這件事試探一番。
如今看來,不管是劉富春的話語還是姿態,都是一副為自己爭取利益的商人模樣,判官心中的懷疑,倒是消散了大半。
“你應該清楚,這是命脈所在,里面要打通的關節多得很,若是覺得高了,大可去排隊,只不過想從兩淮鹽場提鹽,恐怕就不容易了。”
“呵呵,判官大人誤會了。”
劉富春急忙擺手道:“在下的意思是,可以多付點寶鈔,請大人把食鹽扣除的比率低一點。”
不管這是不是劉富春準備好的備用方案,不得不說的是,這個方案對于官吏們來說,還是頗有吸引力的。
因為官吏們從鹽引里面謀利的手段,便是實際上三百斤一大引,或是二百斤一小引的食鹽,商人們憑借著鹽引,只能拿到其中的六七成,而中間多出來的,都被官吏們瓜分掉了。
之所以這么搞是因為官吏們手里掌握的,是食鹽實物,換句話說,他們只能扣這部分的。
而既然瓜分食鹽的目的是賺錢,那干嘛不直接收錢呢?若是劉富春肯多出些寶鈔,自然可以讓劉富春十足十的拿到鹽引兌換的食鹽。
寶鈔如今雖然算不上香餑餑,但跟兩年前那種狗擦屁股都嫌臟的狀態比,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沒有銅錢或是銀子嗎?”典史蹙眉問道。
“銅錢帶著”
劉富春說的有些含糊,但在場的官吏卻馬上明白了過來,這東西不好一車一車地往里搬,而且長途運輸貨物,如今攜帶寶鈔確實比攜帶銅錢方便多了。
至于同樣易于攜帶的銀子,好吧,大明很缺白銀,而且白銀不是法定流通貨幣。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劉富春的要用來賄賂他們的這批寶鈔,可是姜星火聽說了解縉的計劃后,讓大明銀行特制后,委托李增枝的船隊運過來的,新鮮出爐的那種。
“我可以先付一批錢。”劉富春一副心疼的樣子。
“不行。”
都轉運使司的判官搖了搖頭,只說道:“全付,再去提鹽。”
他雖然只是一個從六品的判官,但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也是有些門路的,只要同樣給予一筆分潤,鹽場那邊自然也能讓商人如數提鹽,畢竟又沒有違反什么禁律。
“這個.”
劉富春沉吟片刻,卻沒有馬上答應。
雖然劉富春很想把這批燙手的寶鈔都趕緊送出去,然后就算完成任務,可他的意識卻很清楚,他不能這樣做,因為會在這位人精一樣的判官面前露出破綻,畢竟,他現在是一個求財的商人,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都該竭力爭取自己的利益。
劉富春搖了搖頭道:“恐怕有點麻煩啊,這種事情若是有些波折,鹽場那里一旦不認,怕是不太好收拾.”
判官聞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跳,暗忖道:“這人不僅膽子大,倒也是個精細的。”
你道這是為何?衙門與鹽場之間,互相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