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據(jù)說是前朝黃公望所作,乃是其絕筆,畫成不久便離世了,可惜元末戰(zhàn)亂,流落到民間之后不知所蹤了,不知道都轉(zhuǎn)運使從何處尋獲?”
《富春山居圖》雖然貴重,但畢竟距離如今也不過剛剛成畫五十載,算不得什么稀世真跡,想要靠這個賄賂解縉,那是想也別想,所以施幼敏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施幼敏從旁邊取過一卷軸,緩緩攤開,正是《富春山居圖》,但目光卻完全不在畫上。
“說起黃公望這人,倒是比這幅畫要有意思,黃公望早年為吏,不過是別人手里的一把刀,卻有些自命不凡,前元延祐二年,也就是九十年前,其恩主張閭以中書省平章政事(從一品)之銜返江浙行省,行‘經(jīng)歷田糧’之法,黃公望隨往,然而清理田糧又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情?張閭以一人之下的尊威,得了元仁宗的支持,面對洶涌而至的民意,最后因‘貪刻用事’而引發(fā)了大規(guī)模民亂,被元仁宗遣人聆訊治罪,黃公望亦隨之入獄.其人出獄后方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搞政治的這塊料,光憑一腔熱血,成不了事。于是師事金月巖,參加了全真派,并與張三豐、莫月鼎、冷謙等道友交往,隱居在常熟小山頭,寄情于山水之間。”
施幼敏笑容不減,緩緩地說道:“解兄是大才子,這副《富春山居圖》,想來解兄一定喜歡,這樣吧,這屋里的書畫,都送給解兄,不知解兄意下如何?”
解縉哪還不懂施幼敏是什么意思?
誰是如今的張閭?自然指的是姜星火。
那誰又是如今的黃公望?當(dāng)然是解縉了。
施幼敏就差明著說,你若是識趣便好,定讓你不滿載而歸;若是不識趣,說不得就要淪為跟黃公望一樣的結(jié)局了。
解縉微微思索利弊,接著便冷哼一聲,說道:“都轉(zhuǎn)運使大人是在賄賂謝某嗎?”
這當(dāng)然不能給施幼敏定罪,畢竟這不過是兩人的室內(nèi)對談,沒有第三者在場。
而此時解縉的態(tài)度展露無疑,施幼敏倒也不意外,并沒有徹底撕破臉,而是說道。
“圣人之言固然是好東西,但是這世界上最終能夠掌握局勢的人,永遠都不是行君子之道的人,圣人之言再有理又有何用?可反過來說,完全背棄了過去的道路,兵行險著,就是對的嗎?”
“解兄,我勸你一句,收手吧。”
解縉沉默不語,思忖了良久,突然抬起頭來,認真地說道:“這樣吧,都轉(zhuǎn)運使大人把過去虧空的鹽稅都交出來,送到府庫里,我便收手,如何?”
“解兄,此事怕是有難度。”
施幼敏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在下今日前來,早就料想到解兄肯定有難言之隱,不過都可以談嘛,何必弄成這樣子?其實只要解兄肯答應(yīng),在下可以保證,解兄在這里的安危絕對不成問題,即使有人膽敢對解兄圖謀不軌,也絕對能護伱周全。”
這話說完之后,房間里的氣氛驟然變得凝滯起來。
解縉的心頓時劇烈顫抖起來,額頭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好在有頭發(fā)遮擋,倒也沒露出什么端倪。
雖然不知道施幼敏口中的“護你周全”具體是什么意思,但從對方信誓旦旦的語氣中,不難判斷出,這絕不僅僅只是說說而已這是最直接不過的人身威脅。
“都轉(zhuǎn)運使大人這是打算威脅我嗎?”解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靜下來,說道。
“談不上威脅,解兄若同意了此事,在下絕對不會虧待解兄,除了這里面的東西,甚至解兄每年能從兩淮鹽場拿到這個數(shù)。”
施幼敏比了個手勢含笑著說道:“到時候不管解兄是想繼續(xù)在廟堂上走下去,還是另有打算,都沒有問題,解兄看如何?”
一手大棒,一手胡蘿卜,而且還是又加了一根胡蘿卜。
刺殺欽差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