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平現在身處宮中,雖然新舊兩宮相距不遠,但消息已經被吳娘娘嚴密封鎖繼而送出城去,即便陳天平安排了一些眼線在里面,也沒有獲知到太多的機密。
不得不說,吳娘娘雖然是女流之輩,這種關鍵時候反倒是沉得住氣。
一方面,向安南國的王宮請求調撥醫師前往救治。
另一方面,則一五一十地將發生的事情傳遞到外面明軍的軍營,隨后關閉了新宮的大門。
“李大帥看著身體強壯,也沒聽說有什么舊傷,怎么會突發惡疾呢?”
“莫不是外出打獵,回來卸甲風了?”身邊的宦官猜測道。
實際上,這是這個時代的人們在合理推測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了。
“卸甲風”,顧名思義,就是將軍打仗之后,回到帳中,因為身體太熱、又出了很多汗,立即卸去盔甲,貪涼吹風,引起所謂中風之疾.主要是因為中醫認為,人大汗之后,腠里不固,風邪易侵,拘束經絡,使筋脈拘急,氣血不通,不通則痛。
在華夏,這樣的事例并不少,遠的譬如被稱為“王不過項,將不過李”的五代第一猛將李存孝,曾經一日力敵五侯二十八將,因熱血沸騰,卸去盔甲,連飲三杯冷酒后忽然倒地,口吐鮮血,不省人事,便是中了“卸甲風”;近的則有大明的開平王常遇春,作為洪武開國的最重要勛臣之一,將十萬眾,橫行天下,軍中稱“常十萬”,也曾于洪武二年患上“卸甲風”。
“不對呀,打個獵也不至于吧?”
陳天平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也清楚一點,眼下若是被大明城外的駐軍察覺到異常,然后采取了不理智的行動,那么等待他們的必然是滅亡!
想到這里,陳天平立刻又從床上站了起來,焦急地吩咐道:“派兩撥禁衛軍,一撥跟著醫師去新宮,問清楚到底出了什么情況,然后對新宮進行衛戍;另一撥封閉城門,不能讓明軍進城,跟明軍說清楚,李大帥只是突發疾病,與我們無關,有什么事情明天天一亮,開城門本王當面說清楚。”
從陳天平的角度來看,這樣安排是沒問題的。
因為新宮除了少量李景隆的親衛力量以外,并無任何武裝力量,而此時一旦李景隆突發惡疾的消息傳播出去,城內別有用心的勢力不知道有多少,而李景隆是絕對不能死在城里了,一旦死在城里,那么對于陳天平來說,就是黃泥粘褲子——不是屎也是屎。
眼下是明軍撤軍前夕,陳天平既然打算原則上同意明軍的撤軍條件,那么當然不希望李景隆出任何事情,所以陳天平必須要保證李景隆的安全,而如果安南國的軍隊進入新宮,那么性質就變了,所以陳天平只下令在新宮外圍進行衛戍。
而保證李景隆的安全是一方面,保證自己的安全,也是一方面,所以陳天平下令封閉城門。
陳天平不能將自己的性命和王權,寄托在城外極有可能暴動的明軍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上面。
而關閉城門,明軍在夜里攻城成功的概率是不大的。
陳天平相信,只要好好跟明軍溝通,拖過今晚,那么李景隆不管好沒好,真相都能有個交代。
否則這時候黑燈瞎火的,信息傳遞不暢通,太容易出現各種問題了。
“快去,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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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龍城西門附近。
張輔策馬站在城墻下,凝視著黑暗深邃的夜空,眼眸深處盡是陰霾。
他身上披掛著盔甲,手持利刃,冷酷的面容透露著一股強烈的鐵血肅殺之氣。
他已經帶著騎兵在這兒站了兩炷香的功夫,始終沒有動彈分毫。
騎兵,是無法直接攻城的。
而重新整編的安南軍雖然是李景隆訓練出來的,但負責升龍城城門這種關鍵位置的校尉和將軍,都是陳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