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們的熱情與活力卻讓這個冰雪世界充滿了生機。
很快,傅安就找到了哈里勒皇孫。
此時他正蹲在冰面上觀察著下面的魚。
“你是來問我們什么時候能過河的嗎?”哈里勒操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漢語問道。
“很快了,在冬天的河邊等待,總比夏天經過別失八里上千里酷熱無水的沙漠容易得多。”
“快說,我猜對了。”
說罷,哈里勒抬起頭來,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這個漢語老師。
對于傅安明里暗里打探各種情報的事情,哈里勒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有意無意地縱容。
與心心念念成為真正的“全蒙古的大汗”的爺爺不同,出生在河中地區的哈里勒對于征服東方沒什么執念,在他看來,翻山越嶺數千里去占領一片幾乎全是沙漠和隔壁的土地(別失八里和甘肅河西走廊)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必要,至于所謂的中原花花世界,哈里勒更是不感興趣在很多貴族看來,撒馬爾罕就是世界的中心,這里應有盡有,而且汗國的領土已經過于廣闊到統治起來有些吃力了,為什么還要去進行一場充滿了不確定的遠征呢?
傅安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皇帝巴耶濟德。”
“當然可以。”
哈里勒站起身來揉了揉久蹲后有些麻木的膝蓋說道:“大汗今天去祭拜一位圣者的陵墓了,他沒空管這些事情,我可以做主,走吧,一起去吧。”
“你今天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
“確實如此。”
哈里勒哈哈笑道:“我還在為沒能成為前鋒統帥而郁悶,你知道的,如果是我成為了前鋒統帥,那么沒有任何將軍是我的對手爺爺應該選擇我,而不是那個在黑泥潭里打滾的哈里·蘇丹。”
見傅安沒有聽懂他的隱喻,哈里勒解釋道:“我的兄弟愛上了一個從馬穆魯克王朝那里進貢來的黑人女仆,無可自拔的那種。”
“哈里·蘇丹到了什么位置?”
“不知道。”
哈里勒并非毫無保留,實際上,他接到了很不好的消息。
“爺爺越來越固執了,我真希望他停止這場糟糕的遠征。”
哈里勒平日里的活潑神情淡了很多,這個高鼻梁藍眼睛的皇孫此時有些無奈,他并不贊同對大明的遠征,幾乎沒有多少補給地的數千里遠征實在是兵家大忌,現在補給倒是還湊合,可是可以預見的事,再往后后勤壓將力十分巨大,士兵吃不上飯就得靠宰殺牛羊或者喝駱駝奶強撐,即便走到大明西北邊境也是人困馬乏。
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不占,怎么贏?
若是大明西北的堅城啃不下來,哪有什么進取關中的事情?
而哈里勒的這種態度并不是個例,在帖木兒汗國的高層中,幾乎是絕大多數人都持這種態度。
帖木兒的情緒也越來越不穩定,不僅跟家族內部的很多掌握實權的大貴族發生了爭執,而且在過去的幾年中,帖木兒最優秀的幾位子孫相繼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令他極其悲痛,哀嘆自己沒有成吉思汗的福氣,雖然百戰百勝,但總得自己親自出馬才能解決問題,可是他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
沒有人勸說的動這位一意孤行的老人。
“我也希望如此。”
哈里勒深深地看了傅安一眼,在他看來,大汗的位置遠比遠征要重要得多,如果遠征路上爺爺有個三長兩短,那么擁有合法繼承權的他肯定不會繼續遠征,而是需要緩和與大明的關系,這也是他有意優待和拉攏傅安的根本原因,他需要這樣一個中介。
實際上,這并不是什么異想天開的事情,如果沒有姜星火干預歷史線的話,在帖木兒過世以后,哈里勒作為他生前欽定的繼承人,將會與他的四叔沙哈魯為爭皇位相互激戰.朱允炆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