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著找著,不想竟碰到了另一個人的腦門,我吃痛捂起腦門,一瞧卻是朵兒,汀蘭姑娘的丫鬟,朵兒也揉著額頭,倒笑了,問道:“又來捉螃蟹么?”
我點點頭,笑問道:“姐姐這是哪里去?”
朵兒道:“今日姑娘說荷花落了,賞賞荷葉倒也清雅,帶了我來,不想我丟了銀絲鐲,這可不又回來找了!你捉螃蟹,若瞧見了告訴我一聲。”
我忙應了,笑道:“汀蘭姑娘真真風雅,居然放著園里菊花不賞,賞起荷葉來了。”
朵兒也笑道:“可不是么!說是要作詩呢!因嫌菊花俗,硬要作荷葉詠。我瞧著菊花倒好,金燦燦的一片,這勞什子荷葉,甚么看頭。”
作詩我倒是不懂,便問道:“怎生汀蘭姑娘想起作詩來了?”
朵兒笑道:“還不是跟滿堂紅的姑娘爭客人!”
滿堂紅也是一家大妓院,雖說規模不及煙雨閣,但以姐兒的風采著稱,滿堂紅收姐兒必得琴棋書畫歌舞才藝俱全的,自稱雅齋,近來大大的出名頭,尤其是有個叫林蘿的姐兒,被稱為京師第一花魁,本來莫先生想用知書達理的晴韻姑娘來力挽狂瀾,不想偏生給太平猴魁吃了,眼見這風雅名頭被滿堂紅搶走,莫先生經常氣的長吁短嘆。
我便問:“莫不是又有恩客不來,去滿堂紅了?”
朵兒點點頭,道:“是那好事的柳公子,說甚么倒想瞧瞧兩家妓院比一比,不知道哪家的姐兒更風雅,要自掏腰包,在胭脂河請一個畫舫,帶兩家姑娘賽賽才藝呢!”
“哦?”我忙問:“聽上去倒有趣的很,要怎生比賽?”
朵兒哼一聲,道:“要請了兩個院兒里的花魁,再各選十個姑娘,為甚么琴棋書畫詩酒花做題目,以歌,舞,詩,畫等細分個高下,贏的一方,自然就是真真的天下第一花魁了!名頭傳出去,可全然影響著今后生意了。”
我又問:“甚么時候比?梅菜也想在岸邊瞧瞧熱鬧。”
朵兒笑道:“知道你愛看熱鬧!八月里,左不過中秋了!說美人如月,共襄盛舉甚么的。”
我笑道:“姐姐倒定能隨汀蘭姑娘上船,好眼福呢!”
朵兒撇嘴道:“甚么亂七八糟的,又聽不懂,白站一夜,沒得腿疼。”
又抱怨兩句,便回去了,又托我尋鐲。
我忙應下,笑送她回去。
已經過了七月,鬼門關已經關了,外面少了孤魂野鬼,倒清凈的很,不若送完了中秋的月餅與螃蟹,我也去胭脂河畔瞧瞧熱鬧罷!
偏巧一回家,爹正在做點心,是杏仁酥和桂花膠片糖,見我回來,笑道:“八月十五賽花魁,你去瞧么?”
我忙道:“爹,莫非那畫舫訂的咱家點心?”
爹笑道:“你消息倒也靈通,那柳公子要了姐兒愛吃的糕餅,八月十五你去畫舫送,可不就有熱鬧瞧了么!到時候去的起畫舫的,必是揮金如土又附庸風雅的公子個兒,你乖覺嘴甜點子,少不得給你些賞錢。”
我喜道:“這倒真真是個巧宗,能上船瞧熱鬧了!”
好容易盼到八月十五,夜涼如水,碧空如洗,滾圓的月亮在輕紗也似的淡云包裹下,朦朦朧朧,分外迷人。
遠遠便瞧見那金碧輝煌的畫舫張燈結彩,在澄凈的水面上浮著,跟流光溢彩的倒影一襯,月光下宛如仙境。
我興沖沖的提著籃子跑跳過去,心下想著,今年真真好運氣,自己竟也能上船觀賞盛事。
船上雕欄畫壁,極盡奢華,擺設著文房四寶,時令鮮花,此時絲竹管弦,正吹打的熱鬧,姐兒們穿了層層疊疊的輕紗華服,頭上插著金銀首飾,有抱琵琶的,有揮毫作畫的,看來個個身懷絕技。
煙雨閣的姐我個個認識,一瞧來了可不止十個,不認識的是滿堂紅的,也比預想的多,只怕姐兒們為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