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丸子連湯汁置于粉彩大湯碗,金黃酥嫩,湯汁清醇,軟爛又不膩人,是冬季里有錢人常吃的宵夜。我聞著四喜丸子的香氣,不知道吞了多少次的口水,方送到琉璃姑娘房里。
琉璃姑娘的丫鬟青青瞧見我來,早笑靨如花迎出來,接過食盒笑道:“倒教我們小梅菜受凍了,”便伸手捂捂我冰涼的手,道“今日里鈺霜姑
娘過來打茶圍,橫豎不若外人,多少日子未見,你也來喝口茶暖暖小肚子,可好?”
鈺霜姑娘是前年嫁到富貴人家的姐兒,平素最喜吃四喜丸子,怪道琉璃姑娘訂了,鈺霜姑娘平日倒最是平易近人,從來不拿架子,她這一走兩年,我倒也怪想她的,忙應了趕緊進去。
屋里暖香撲面,教人心曠神怡,內里圍著貂毛大氅,穿大紅撒花綾子百褶裙的,不是鈺霜姑娘是誰?卻不知富貴人家規矩自是極嚴的,怎生能回這煙雨閣看姐妹呢?
鈺霜姑娘瞧見我,因笑道:“喲,一兩年間不見,我們梅菜也長成大姑娘啦!”
只見鈺霜姑娘較往年肌膚微豐,脂融粉艷,更是添了許多風韻,忙笑道:“鈺霜姑娘好福氣!越見氣派啦!”
鈺霜姑娘笑道:“小人兒,越發伶俐了,怎的教人不疼?”邊抬手摸摸我臉,露出手腕上好大一個鑲著珠翠寶石的金鐲子。
琉璃姑娘眼尖,笑道:“可不是梅菜都瞧出姐姐富貴了!這金鐲子像是西域流過來的樣子,可不便宜吶!”
鈺霜姑娘淡淡笑道:“首飾頭面,在煙雨閣方用得上,我日日在深閨大院,戴著給誰看?我倒還嫌個頭太大,戴著沉,著實壓手。”便握了握手腕子,果見一道淡淡紅痕。
青青笑道:“可見姑爺疼姑娘的,人道是老夫少妻更是福氣,沒得貼心吶!”
鈺霜姑娘笑道:“可不是么!圖也就圖個對我的好,要不然,一個油盡燈枯的老頭子,誰愿意日日守著。”邊嘆口氣。
我記得鈺霜姑娘嫁了一個廣有田地的財主做妾,也算有個好歸宿。那財主正房夫人好像不能生養,接連再娶小妾也未見有后,想到這里,不經意往鈺霜姑娘腹際一瞄,可不是高高隆起,是有孕在身的樣子么!
青青笑道:“現下姑娘有了身孕,越發的好福氣了,他日生得小公子,好日子還在后頭吶!”
鈺霜姑娘笑道:“那便謝青青吉言了!若當真是公子,少不得封個紅包與你吃喜!”便低頭愛憐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我忙問:“鈺霜姑娘何時的月子?可要當心身體,梅菜便是冬日的生日,娘說大冷天坐月子很受罪吶!”
鈺霜姑娘笑道:“家里通共這一個孩子,怎么也會細心照應著我,過了生產那一關,罪是受不著的,估摸著也就這幾天了。”臉上越發是幸福滿溢的樣子。
不想琉璃姑娘倒是觸景生情,紅了眼眶道:“姐姐當真命好,勾欄里的女子,哪有幾個這種運道的,只不知我以后年老色衰了,會落個甚么光景。”
鈺霜姑娘忙掏出錦帕替琉璃姑娘拭淚,道:“好端端的,怎生說風便是雨?人命天注定,倘若他日你那郎君高中,可不你也端地是個一品夫人么!咱們這種女子,事事由不得自己,感傷也沒有用,還是快別哭了,眼睛桃兒似得,晚上怎生接客人?”
青青也忙端水給琉璃姑娘擦臉,我見狀也道:“琉璃姑娘莫傷心,人活著,早晚有好事吶!”
本來黯然神傷的幾個姑娘倒笑了,青青笑道:“不活著,難道還要死了去!剛說你伶俐,這會子偏又說起傻話來。”
我倒是想起了那能給人改命運的黑貓老君眉,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有沒有危害人間,但瞧著時候不早,我還要回家幫忙,便告辭了要走,鈺霜姑娘拉住我道:“得了空去紫陽花街大石獅子門口找我,月子里定是吃甚么都沒滋味,我也定些精細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