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夕陽西下。
北市熱絡的人身,漸漸平息。
街面上的擁擠人流,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稀疏起來。
陳良領著十來條閑漢,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一手拿著一根尖銳的獸骨剔著牙,另一手拋玩著一個錢袋。
銅錢碰撞發出的清脆的“叮鈴”聲,在他耳中簡直就是這世間最好聽的聲音!
“王六個蠢貨死得可真好啊!”
他心滿意足的尋思著:“你要不死,大家伙兒上哪兒多吃這兩碗去?”
過往的路人,見了這伙人,一邊避到街道邊上給他們讓路,一邊點頭哈腰的與其打招呼。
“良爺,吃了么您?”
“良爺,這么晚才回家啊!”
“良爺,今兒怎么不去極樂園弄耍子去?”
陳良不屑的仰著頭,連敷衍都懶得敷衍這些與他打招呼的窮鬼。
極樂園?
那地兒是他們這種人能天天去的地兒嗎?
真當他陳良與王六那個蠢貨一樣蠢?
我,陳良,賊有逼數兒!
想到這里,陳良似乎覺得自己與王六那些人拉出了差距,得意的笑了。
但就在他志得意滿之際,一道小小的人影突然從路旁竄出,一把抓住他手中拋玩的錢袋,從他腋下傳穿過去就跑。
陳良愣了愣,陡然大怒!
我,陳良,竟然在北市被一個小崽子給偷了?
不是,這不是偷,這是明搶!
我他娘竟然被一個小崽子給搶了?
這他娘還有王法嗎?
還有天理嗎?
“快,抓住他!”
陳良暴怒的咆哮了一聲,轉身就朝著那個小小的人影追去:“老子今天要活活打死他!”
“他娘的,那家的狗崽子,居然欺到咱頭上了!”
“抓住他!”
一眾閑漢也是陡然大怒。
這哪是搶大哥的錢袋?
這分明是打他們的臉啊!
一群人,橫沖直撞的沖出長街,不知撞翻了多少可憐的路人。
而前邊那個逃跑的小小人影,似乎也對北市這一塊極為熟悉。
靈活的在北市復雜、狹窄的街道、巷弄之間穿行。
陳良一伙人十多條身強力壯的閑漢,一時之間竟然追不上前邊那個半大的孩子。
這令這伙閑漢,越發的怒火中燒。
連周圍的街道、巷弄越來越偏僻,行人越來越少都未曾注意到。
當然,這或許也和他們的優勢心理有關。
“北市就跟咱家一樣,誰能在咱家拿咱怎么樣啊?”
穿過幾條偏僻的巷弄后,前方那個孩子似是慌不擇路,竟一頭扎進了一條死胡同里。
后方狂追的陳良等人見狀大喜,想也不想的就一頭扎了進去。
然后,沖進死胡同后,他們才發現。
這條只能容一人站立,兩人迎面都得側身擦面而過的死胡同里,除了那個死孩子之外,竟還有一個黝黑的漢子。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那黝黑漢子手中足有半人高的明晃晃厚背環首刀,簡直亮瞎了他們的狗眼!
天可憐見,他們平日里與其他閑漢打架斗毆,能用上棍棒都已經是了不得的大場面了,腰間的短刃平日里除了嚇唬嚇唬那些小老百姓,壓根就是個擺設!
何曾在這街面兒上,見到過這么兇殘的戰場廝殺物件啊!
“四、四叔,人,人,人咱給你引來了,答,答應咱的事,你可不能反悔!”
半大孩子撲在黝黑漢子懷里,上氣兒不接下氣兒的說道。
黝黑漢子笑瞇瞇的捏了捏半大孩子的臉蛋兒,輕聲道:“放心,等四叔收拾完北市,就領你去見大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