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開市!”
市吏中氣十足的吶喊聲,夾雜在悠揚的晨鐘里,響徹北市。
陳勝在陳虎的陪同下,緩緩登上有余酒家的三樓。
有余酒家,乃是郡丞劉遷劉大人的產(chǎn)業(yè),三層高的酒樓,在以平房與二層閣樓為主的北市內(nèi)可謂是鶴立雞群。
陳勝憑欄而望,就見藏藍色晨曦下,淡淡的薄霧飄蕩在北市上空,點綴著被一條條筆直的長街、巷弄切割得極富幾何美感的方正北市,呈現(xiàn)出一種寧靜而悠遠的人間煙火氣。
宛如傍晚時山間籠罩在炊煙中的農(nóng)家小院……
“大郎,喝些什么?”
落座的陳虎笑著大聲問道。
陳勝頭也不回的回道:“熱湯、蜂蜜水,都行!”
“喝什么熱湯、蜂蜜水,今日這種大日子,當(dāng)佐酒助興才應(yīng)景!”
陳虎鄙夷的說道。
陳勝無奈的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二伯,我還是個孩子,還在長身體!”
陳虎越發(fā)鄙夷:“你成婚都已五歲,還是個蛋孩子?聽二伯的,飲酒!回家后清娘若是怪罪,你盡可推到二伯頭上!”
“不喝,謝謝!”
陳勝無力的說:“要沒有熱湯、蜂蜜水,給我來碗肉糜粥也行!”
“行吧行吧!”
陳虎反倒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表情,高聲叫喊道:“保傭,來一壺黍酒,葷腥佐酒菜三兩碟、肉糜粥一碗!”
“大爺,小號今日有昨夜屠宰的羊肉頭,滋味絕佳,可使得?”
“使得,盡管上便是,不差你銀錢!”
“好嘞,大爺稍待,小人這就去張羅!”
跑堂的店小二笑臉迎人的招呼完陳虎,轉(zhuǎn)身匆匆下樓去。
陳勝憑欄欣賞了好一會清晨的北市,才悠然的轉(zhuǎn)身坐到陳虎對面。
然后剛一坐下,又硬又冷的藺草席,便破壞了陳勝心頭的好心情。
他皺著眉頭,目帶嫌棄的摸了摸面前的方矮幾,一手油。
再摸了摸地上的藺草席,扎手。
就這裝修和衛(wèi)生條件,可配不上陳縣頂級酒樓的地位啊!
“二伯,瞧這有余酒家的陳設(shè),咱陳郡的這位劉大人,出任郡丞之職的年頭也不短了吧?”
出于一位餐飲商人的本能,他腦海當(dāng)即就蹦出了一個去其他地方開設(shè)會所級酒樓,卷死這些垃圾酒肆的念頭,并且迅速以這個念頭為中心,開啟發(fā)散思維。
然而陳虎聽到他的疑問,卻露出了一個錯愕的神情:“大郎,你不會以為,‘有余酒家’乃是劉大人辟郡丞之后,才開張的吧?”
陳勝露出了一個疑問的神情:“嗯?有什么不對么?”
“不對,太不對了!”
陳虎大搖其頭,而后壓低了聲音說道:“劉大人所在的劉氏,乃是陳縣大族,世代為陳郡丞,這有余酒家,是劉大人的產(chǎn)業(yè),卻非是劉大人辟郡丞之后,才開創(chuàng)的產(chǎn)業(yè)……你連順序都搞錯了,不是有了劉大人之后,才有的劉氏,而是因為劉氏,劉大人才能辟郡丞。”
“就與你前番見過的項梁項將軍一樣,不是他成了將軍,才有的項家,而是因為項家,他才能出任將軍之職!”
陳勝一下子便從他的話語之中抓到了重點,吃驚的微微瞪大了雙眼:“世代?”
陳虎肯定的一點頭,加重語氣道:“世代!”
陳勝更震驚了:“官位這玩意,還能世襲?”
陳虎比他還震驚:“你常說要多看竹簡,那你平日里看的都是些什么竹簡?竟然連這都不知?”
陳勝無語道:“家中留存的家傳上記載了哪些內(nèi)容您又不是不知,孩兒往日又體弱多病,鮮少外出與人打交道,如何得知……您仔細與孩兒說說!”
“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