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看堂下的小吏一眼,只是輕輕的從鼻息之中吐出一個“嗯”字音。
“唯!”
黃袍小吏恭謹(jǐn)?shù)拈L聲道,保持著長揖到底的姿勢慢慢向后挪動著,輕手輕腳退出濃烈森嚴(yán)的赤色大堂。
黃袍小吏剛剛退出大堂,便又有一名綠袍小吏輕步入內(nèi),長揖道:“稟大人,今早有市井徒抬尸于北市亭報官,指認(rèn)太平道徒當(dāng)街殺人,北市亭遣亭役前往捉拿,不料太平道眾徒暴起殺人、奪路奔逃,殺傷亭役十二、郡兵十七,終于北城門下,明正典刑、無一逃脫!”
“太平道?”
清瘦老人撫摸細(xì)腰犬的干枯手掌微微一頓,而后慢慢皺著眉頭,似是極為不悅的低聲呢喃道:“已這般肆無忌憚了嗎?”
堂下小吏不敢答,保持著長揖到底的姿態(tài),穩(wěn)如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堂上的清瘦老人淡淡的道:“傳令諸縣,逐盡太平道。”
“唯!”
綠袍小吏一如先前的黃袍小吏那般,撅著屁股慢慢退出這件赤色大堂,似乎這間空曠的大堂內(nèi),有千鈞無形重力,壓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是吐出了寥寥幾個字,清瘦老人卻已像是極為疲憊一般,懷揣著雙手慢慢合上了渾濁的雙目,久久無聲。
唯余在獬豸紋方幾上輕輕敲擊的二指還能證明,他并未沉睡。
不多時,兩排年輕俏麗的侍女手捧漆盤垂首輕步入內(nèi),動手輕柔而行云流水的將方幾上用一尊尊精美鼎器盛放的食物撤下去,換上水靈靈的青梅與精致的點(diǎn)心。
至始至終,清瘦老人都未睜開雙眼,看一眼這些俏麗侍女,就好像,她們就和這間濃烈森嚴(yán)大堂內(nèi)的諸多珍貴陳設(shè)一樣,只是器物。
而眾多嬌俏侍女,也無一人敢發(fā)出任何聲音驚擾這位清瘦老人,似乎她們自己也知道,自己在這位清瘦老人的眼中,還不如趴在他腳邊的那條狗……
許久。
空蕩蕩的大堂內(nèi),才回蕩起清瘦老人低低的呢喃聲:“張平……生而知之,仙人撫頂、得授長生嗎?”
“縱然你是真,是否也太急迫了些。”
“這天下,仍是姬家人的天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