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
東城,猛虎武館。
“馬步要穩,力從地起!走!”
“哈!”
一群身穿短褂的少年郎頭頂烈日扎著馬步,在一名膀大腰圓的魁梧大漢指點下,似模似樣的打著拳法。
一旁,同樣穿著一身短褂的吳廣,也在一邊一邊的練著殺生拳,滾滾的熱力自他周身的毛孔中逸散出,凝結成肉眼可見的白霧,赫然是已然進階鍛骨一重。
忽然,他手中的招式一頓,面無表情的望向一旁偷偷摸摸的貼著墻壁企圖往武館抹去的精悍男子。
察覺到他的目光,精悍男子的身軀一僵,訕笑道:“嘿嘿,這個,石頭啊,叔出去辦點事兒,片刻就回?!?
吳廣走過去,靜靜的看著他:“十三叔,您又去吃酒嗎?”
在黃頭巾賊道之事了結之前,猛虎堂的堂口暫時由北城長安坊搬到了東城。
借此區別陳丘與趙山之間的聯系,同時也相當于是變相的掛出了猛虎堂的招牌。
至于長安坊的猛虎堂堂口,則交與陳虎,暫且作為陳家屯糧的糧庫之一。
陳丘咽了一口唾沫,強笑道:“這個,石頭你看十三叔都已經在這里憋了三四日了,什么也沒有發生,興許那伙賊道都已離開陳縣了,你就讓十三叔出去喝兩口吧,再這么憋下去,十三叔都要瘋了!”
他的社交牛逼癥,一來源自于他大方豪氣的性子,二則是因為他是真有酒癮,而且還是那種喜歡呼朋喚友一起宿醉到天明的酒癮。
自打陳虎將吳廣交給陳丘之后,陳丘便將他帶在了身邊熟悉猛虎堂的事務,對外宣傳吳廣乃是昔年軍中袍澤之后,他以侄子視之!
“不行!”
吳廣搖頭:“俺大哥和二伯都讓俺看著您,在他們沒說您可以外出之前,您哪兒都不能去!”
陳丘皺眉:“你這崽子,心眼咋這么實誠呢?他陳二虎是你伯,我陳十三就不是你叔了嗎?”
吳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反正無論你說什么,今兒都是不可能放您出去的!
陳丘無奈,只得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郁悶的轉過身準備繼續回屋待著……他當然也知道,陳勝和陳虎不讓他出去是為他好,但對于他這種社交牛逼癥患者,不讓他出門簡直就和讓他坐牢沒什么分別!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短打的猛虎堂草鞋快步入內,雙手將一卷布帛呈給陳丘:“堂主,有人送來書信,指名道姓您要親手打開!”
“嗯?”
陳丘看了一眼草鞋手中的絲線緊密、似還有暗紋的雪白布帛,嘖嘖贊嘆著接過來:“這是哪家的敗家子,竟然拿這么好的布料當竹簡使!”
他打開布帛,就見上邊寫著,邀請他明日傍晚,到南城魚羊酒家赴宴,落款處,是一枚朱紅色的印章:李氏。
吳廣見陳丘看了一眼布帛后就皺起了眉頭,不由的好奇的看了一眼布帛,可他又不識字,只好問道:“十三叔,信上寫的什么?”
“李家邀請你十三叔明晚到南城魚羊酒家吃飯……怪了,咱和李家也什么交情,平白無故的他們請咱喝酒做甚?”
他雖好酒,卻也知道不是什么酒都能喝的!
“郡望李家?”
吳廣呢喃著思索了幾息,突然低聲道:“十三叔,您忘了?咱前日不是才插了一支旗進南市?”
“這和他李家有什么關系?咱又沒碰他李家的買賣……”
陳丘嘀咕了一句,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說,咱清掃的那些烏合之眾,是他們李家的人?不會吧?李家家大業大的,也看得上咱這點小勾當?”
吳廣點頭道:“俺記著,大哥說過,南城和西城街面上的那些閑漢背后,很可能有人支持……”
“既是大郎說的?!?
陳丘收起布帛,擰著眉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