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樸素而厚重的方正馬車,在簡易避震器的作用下,平穩的前行。
扎扎實實的平鋪了好幾層藺草席的車廂內,陳勝褪去靴履,用潔白的足袋踩著木屐,背靠憑幾、支著右腿歪坐著閉目養神,右臂搭在膝蓋上, 手掌抓著豎在身前的連鞘銳取劍,絲絲縷縷的劍氣在他的手掌與銳取劍之間,靜靜的來回涌動。
自從他領悟虛空生劍的殺生劍意之后,銳取劍就作為滿級大河劍歌的載體,再未出過鞘。
在此之前,他也曾嘗試過養劍。
但等閑的劍器,質地太差、又無劍心, 根本無法承載太過龐大的劍氣。
就以他曾經使用過的那口八面漢劍為例, 他才帶在身邊溫養五日, 就感覺到那柄劍的上限了,劍身再也吃不進絲毫的劍氣。
而養劍五日之功,出鞘時爆發的劍氣還不到他全力一擊的七成威力,形同雞肋。
其后他也嘗試過郡中尋找可堪御使的劍器,但也未能如愿。
不是說沒有上好的劍器。
熊氏的遺產中,就有好幾口品質十分不錯的劍器。
但那些劍器,利者利矣,但既無劍心、又無殺氣,在陳勝這樣的劍道高手眼里,還不如屠戶的殺豬刀好使!
兜兜轉轉尋找了一大圈兒后,他才發現,他手中只有銳取劍,最契合殺生劍道。
銳取劍是一柄真正的戰劍,鑄造之處,就拋棄了一些華而不實的外觀和裝飾,只追求堅韌和殺傷力, 陳驁憑之征戰犬戎二十載,劍刃之上都只有幾道米粒大小的缺口!
那二十年里,死在這把戰劍下的犬戎人,只怕不下萬人,煞氣之重,三伏天將其懸掛在臥房內,都能當空調使!
而且,陳驁天人之姿,一身真氣何其雄渾,這柄戰劍在他手中之時,就已經養出了劍心,遇到妖邪都已能自動護主……當初李園在長安坊養妖,銳取劍就曾給陳勝示警!
這是一柄真正的殺生劍!
而不是文人雅士懸掛在腰間的禮器!
只是之前銳取劍作為陳勝的主戰兵刃,經常會出鞘殺敵,養劍難成。
如今他已領悟虛空生劍的殺生劍意,無須再依靠兵刃之利,方才能以這柄劍作為大河劍歌的載體,行養劍之事。
而今,他養劍已三月有余,至今未感覺到銳取劍的上限,這柄戰劍仿佛就真如同無底洞一樣,無論他往劍身里注入多少劍氣, 它都吃得下!
隨著養劍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能感覺到,銳取劍也在漸漸變得靈動,似乎正在從一件死物,變為一件活物!
這個過程非常非常慢!
慢到他要不閉上眼睛,靜下心來細細的感知,都察覺不到這種變化!
但這種變化的確是真實存在,而不是他的錯覺!
因為他每每閉上眼睛,慢慢的用劍氣去與銳取劍交流,都能清楚的感知到銳取劍對于自身變化的欣喜,以及對于他這個主人的依戀。
有人說,貓狗再聰明也是畜牲。
可每一個鏟屎的都篤定,自家毛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但它們什么都懂。
而且,就像是人養玉,玉也養人一樣。
他在溫養銳取劍,銳取劍也在將它積累二十多年的森寒煞氣,一點一滴的反饋給他,夯實他殺生劍氣的底蘊。
這個過程。
雖然遠遠不如系統提升武道技法的過程,來得簡單粗暴。
但也別有一番細水長流的滋味在其中,很是令人著迷……
……
“鏗……”
一聲清越的劍鳴,將沉浸在劍氣交互中的陳勝喚醒。
他看了一眼掌中不停顫抖的銳取劍,驀地擰起眉頭,輕喝道:“停下!”
“停……”
車窗兩側的傳令兵聞言,立刻扯著喉嚨高聲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