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郡,府軍大營,中軍帥帳。
一身赤色中衣襯純玄色外袍,越發凸顯出上位者威嚴的呂政,難掩興奮之意的將今日才收到的行文,轉遞給幕僚長魏繚,負著手在帳中來回的踱步:“開始了, 終于開始了……”
魏繚接過行文,首先看了一眼帛書下方的印鑒。
“太尉印?”
單單只是這個印鑒,便讓魏繚先入為主的皺了皺了眉頭,而后才取過燭臺,照亮帛書,一字一句的審閱:“時在春風, 兵分三路, 分進合擊。”
“一路于左,發于并州,滌蕩幽州。”
“一路居中,攻克巨鹿,東進青州。”
“一路于右,起于揚州,劍指徐州……”
他看得極慢,字字句句都似在他腦海之中化作山川河流,勾勒出三軍的行軍作戰圖。
好半響,他才放下帛書,看著面前走來走去的呂政,斟酌著語句輕聲問道:“陛下既拜老將王翦為上將軍,軍令自該出自中軍帥帳才是, 何以出于太尉府?”
呂政不經意的搖頭道:“王翦統大軍入冀半歲,消耗錢糧無算, 卻未能立下寸功, 朝中諸公對老將軍早有微詞, 若非臨陣換將不吉, 只怕朝中早已召老將軍還朝。”
魏繚面露憂色,思索著低聲道:“右中郎將由搏浪軍主廉頗兼任,左中郎將由何人出任?”
呂政想了想,回道:“傳聞是由燕王部將李牧出任。”
“燕王?”
魏繚吃了一驚,“燕王不是早已就藩幽州了嗎?他的部將,怎會再出現在朝廷對太平道的作戰中?”
呂政答曰:“左路軍,將以五萬幽州軍為主、十萬燕王府屬兵為輔,合兵而成。”
“幽州軍……”
魏繚輕聲念叨著這個名字,淡泊的滄桑面容隱隱浮起幾許憂色。
他要記得沒錯的話,這是幽州軍成軍三百年來,第一次在九州內用兵。
還是歸屬于一位親王的部將指揮。
個中含義,耐人尋味……
魏繚強壓下心頭的憂慮,肅穆道:“君上,兵分三路、分進合擊,我兗州恐成為黃巾寇突圍的突破口,以我兗州當前兵馬良將,擋不住三州黃巾寇的兵鋒!”
“這一點,朕也有所思慮!”
呂政坐到帳上,目光之中閃爍著睿智光芒的緩緩說道:“冀州有王翦上將軍統領二十五萬精銳之師, 太平道本部的二十萬大軍, 當無力南下攻我兗州。”
“青州縱深極長, 又處三軍決戰之地,朕以為,宋義部不足為懼,只要有退路,他便沒有決一死戰的魄力。”
“我們需要鄭重相對的,唯余徐州任囂部。”
“梁郡、陳郡兩地的兵馬,合兵一處已有十萬之眾!
“蒙恬與陳勝,亦都難得的良將!”
“只求拖住他任囂,當不難才是!”
“只要拖到三軍合圍之時,戰役便能大獲全勝!”
他心頭亦浮動著三軍分進合擊的行軍作戰地圖,一股建功立業、封侯拜相的強烈欲念,在他心頭瘋狂的閃爍著。
魏繚心下思索了片刻,不得不承認呂政所言雖有些一廂情愿之嫌,但也不無道理。
他長于謀,但論相人,卻是呂政更擅一籌。
事實已經證明了,呂政一手發掘的蒙恬、趙佗,皆是難得的將帥之才。
他不及也!
只是。
‘你問都不問那陳郡陳勝,就擅自將陳郡兵馬劃進自己麾下,是否太過武斷了些?’
‘年前你是怎么擺人一道的,你忘了?’
魏繚心道了一句,笑吟吟的‘隨口’問道:“君上以為,陳郡陳勝還會領兵出戰么?”
呂政卻是信心滿滿、勝券在握:“出不出戰,由不得他了,朕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