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第一件事,就取來酒樽親手給陳勝斟酒。
“多謝公子盛情。”
陳勝伸手捂住酒樽,客氣的笑道:“在下答應過家父不飲酒,還請公子見諒。”
綠衣青年聞言微微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在他這樣的世家子弟面前,一介市井黔首也會有堅守原則的勇氣。
但旋即,他便淡淡的笑了笑,溫和開口道:“梁叔,給這位兄臺烹一盞茶來。”
“是,公子!”
涼亭外有仆役應聲道。
綠衣青年吩咐完后,溫文爾雅的輕聲道:“聽兄臺的口音,似乎不是壽春人氏?”
陳勝面不改色的點頭:“在下原本是譙郡人氏,去歲隨父老南下逃荒入揚州。”
一聽到‘譙郡’二字,涼亭高談闊論的青年男女們同時訝異的扭頭看過來。
“你是兗州人?那你可曾見過那陳郡小兒?他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乃妖魔化生,日啖嬰孩腦髓十鼎?”
一面帶嬰兒肥的大眼少女迫不及待的問道,眉眼之中充滿了好奇的意味,好奇之中還帶著些許驚悚,就像是小孩子很想看恐怖片又不敢看的模樣。
‘陳郡小兒?’
陳勝略一疑惑,立馬就反應過來,這說的就是自個兒。
但還未等他開口駁斥著種妖魔化的謬論,就聽到其余男男女女七嘴八舌的反駁道。
“子衿你傻呀?陳郡還在譙郡以北,中間還隔著幾百里路呢!再說,此人是去歲逃荒入揚州的,陳郡小兒是年前才領兵入譙郡與屠賊交戰的,時間上根本就對不上。”
“就是,此等太平妖道的污蔑之言,你竟也會信?平日里的圣賢書,你都讀到哪里去了!”
“聽說那陳郡小兒年歲比吾等還少,如何吃得下十鼎嬰孩腦髓,以我之見,頂多三鼎!”
“吳兄高見,吾等平日里五鼎食便覺腹脹如墜……”
陳勝:夠了,別黑了,太特么欺負人了!
綠衣青年見了他黑面,卻似若有所思,輕嘆了一聲,說道:“難怪方才見兄臺對塘對岸的祭壇做出粗鄙的手勢,想必是,兄臺的桑梓父老,已被屠賊的叛軍所禍吧?”
經他一眼,涼中七嘴八舌的男男女女們頓時又安靜下來,人人皆有憐憫的眼神看著陳勝。
陳勝:我沒有,我不是,你們別瞎推測啊唯!
禍害我的桑梓父老?
屠睢倒是想啊!
可他命不夠硬啊!
“嘭!”
一名眉心生亂眉的英武青年突然重重的一拍案幾,怒聲道:“太平妖道,禍國殃民!府君昏聵,為太平妖道所惑,何以再治揚州!”
“吳兄所言甚合吾意!”
“昨日俯首甘為太平妖道臣,今日僭越行此祭天大儀,綱常合在?禮樂合在?”
“對!吾輩當廣邀賢者,聯名上書府君,即刻停此僭越之儀,派兵捉拿太平妖道,還我揚州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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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青年男女越說越激動,個個面紅耳赤、咬牙切齒,大有一個說不好,立馬挽起袖子沖進州府官寺尋州牧干上一架的無畏氣概!
陳勝看得目瞪口呆。
這種陣勢,別說今生,就算是前世,他也沒親眼見過啊!
他不確定對身畔的綠衣青年低聲道:“公子,壽春畢竟是州府治所,諸位如此非議一州州牧,當真妥當么?”
這群世家弟子,身上雖然依然有著許多膏粱子弟的壞毛病。
但總得來說,人不壞。
他挺喜歡他們身上的這股子少年意氣的。
是以他也少有的多管閑事了一回……前天他還看到太平道抄家心向朝廷的大戶人家呢!
卻不想。
他自忖乃是出于善意的一句提醒,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