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郡守衙肯定很忙。
盤點物資,關押降兵,撫恤傷亡士兵,以及綢繆應對朝廷的計策等等……
但陳勝一踏進陳縣的大門,就一股腦的將所有事務都扔給了還在郡守衙等他返回的范增和李斯,自個兒一溜煙的就往陳家大院跑。
一邊跑,一邊扒下身上血糊糊的甲胄,隨手亂丟。
幾百號親兵跟在他身后,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死命追著他,卻連他的影子看不到。
“大姐……”
陳勝一跨過陳家大院的門檻,就高聲嚷嚷道:“我餓了,有吃的沒!”
廳堂中坐立不安的趙清在聽到開門聲的時候,就已經小跑著從廳堂中迎了出來。
見了他,一招猛虎撲食,沖上來一把將他抓住,一目光急切的扒拉著他原地轉圈圈,仔仔細細檢查他渾身上下。
直到確認他周身上下任何傷口,她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勉強的笑道:“想吃啥?大姐去給你去!”
陳勝展開雙手擁住他,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貪婪的深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氣。
自打揚州回來之后,他的身高就跟澆了大糞的莊稼一樣,以幾天一厘米、幾天一厘米的速度瘋狂往上竄。
年前他的身高才只到趙清鼻子哪里,而今卻已經與趙清一般高了。
“擔心我就說唄,干嘛要忍著。”
他瞇起雙眼,低低的嘟囔道。
趙清委屈的輕聲嘀咕道:“你不是不讓妾身過問你的公務嗎?”
“害……”
陳勝輕輕的說道:“我不讓,你就真不過問啦?你啊,就把心放肚皮里吧,我多聰明啊?真要有什么危險,我肯定讓旁人上,自個兒躲得遠遠的,我們都還沒圓房呢,我怎么可能去冒險……就是累,動都不想動。”
趙清輕輕撫著他腦后的長發,輕聲道:“那你先歇息一會兒,大姐去給伱做雞子面,不,大姐給你做全家桶!”
“全家桶就算了吧,太麻煩了……”
陳勝舒舒服服的掛在她柔軟而溫暖的懷抱里,愜意的說:“多炒幾個雞蛋就好啦。”
趙清摟著他,吃力的往廳堂走,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說道:“好好好,大姐多給你抄幾個雞子……”
她將陳勝抱進廳堂里,放進寬大的太師椅里,然后轉身往伙房走去。
不一會兒,伙房就響起來了鍋鏟交織的樂章。
低沉的鼾聲,遠遠的從廳堂傳來……
……
翌日。
陳縣大獄。
牢房打掃得干干凈凈,卻扔彌漫著一股子濃郁酸的腐味。
陳勝身著素凈的青色長袍,氣息內斂如一方隨處可見的青石,端坐在蓬頭跣足、只穿月白中衣,四肢皆被合金鎖鏈纏繞在地底的李信對面,輕輕的將滿滿一碗酒液推到李信的身前。
李信沒動酒碗,一雙虎目死死的盯著陳勝,若目光能化作刀劍,陳勝身上早已是千瘡百孔。
顯然,李信已經知曉昨夜陳勝帶著兵馬突襲他麾下大營之事。
“我知道你怨恨我勝之不武!”
陳勝淡淡的說:“但成王敗寇,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輸不起,就不該來我陳郡。”
“呵呵……”
李信冷笑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碗仰頭一口飲盡,而后抱起雙臂,閉目不發一言。
他很清楚陳勝的來意。
他的態度就是在告訴陳勝:想都別想!
陳勝對他的態度也沒感到意外,一個貪生怕死之輩是帶不出一支悍不畏死的兵馬的。
“我來,沒指望你今天就能給我答復!”
陳勝給自己斟了一碗漿水,端起來淺淺的抿了一口后,不疾不徐的輕聲說道:“不過你關在這里,閑著也是閑著,不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