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南城、東城三方殺聲沸反盈天,撕碎黑夜。
獨獨西城風平浪靜,連犬吠都聽不到一聲。
原本布置在西城門的王翦軍守軍,就在這樣風平浪靜之中,陸陸續續被抽調了大半,投入到另外三座城門的廝殺當中,給被紅衣軍沖殺出來的破綻打上補丁。
剩下的一小半守軍,也是將吃飯的家伙事兒擱在一旁,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一邊議論著各自從袍澤口中打聽來的另外三座城門的戰況,一邊添油加醋的敘說著紅衣軍的兇殘,諸如什么“青面獠牙,貌似惡鬼”、“身高一丈、腰闊也是一丈,殺了誰當場掏出滾燙的心子果腹”云云。
鮮少有人戈矛不離手的兵卒站在女墻后堅守崗位。
連西城門的守將都舒舒服服的坐在城門樓子里,甲胄卸了一半,一邊大口撕咬著不知從哪里弄來的燒雞,一邊不停的祈禱著另外三座城門的同仁可一定要頂住了,前往別調他去支援另外三座城墻!
禁軍都是軍戶,當兵吃糧這碗飯那都是祖上傳下來的。
圍三闕一這么爛大街、老掉牙的兵法,爺們兒心頭都門清兒。
‘啥,好好放哨,謹防紅衣軍來攻打西城門?’
‘小崽子是剛接你爹的飯碗,進的咱禁軍吧?過來,叔好好給你嘮嘮!’
‘知道啥叫圍三闕一不?’
‘不知道啊,那你知道啥叫關門打狗不?’
‘知道啊,這就簡單了,圍三闕一就是開門打狗!’
‘為啥要開門打狗呢?這是防著把狗逼急了呲牙!’
‘畢竟那兔子急了都還咬人呢,更何況是本就咬人的狗呢……你瞧叔兒這破嘴,應該是咱這六七萬甲胄在身、戈矛在手的禁軍爺們呢?’
‘要真把咱逼急了,能有他紅衣軍好果子吃?’
‘那亂陳賊子大小也是個人物,他能干這么蠢的事兒?’
‘所以啊,膽子放大些,雞照吃、魚照摸,天塌下來自有高個兒的頂著!’
就在這樣對大局走勢提心吊膽,對自身處境卻又盲目樂觀的兩種矛盾情緒促使下,數千守城之軍愣是在另外三座城門都快打出腦漿子的危急戰局之中,心安理得的擺起了爛!
也就是軍中禁酒,要不然,就這陣勢,整兩盅酒、再來幾顆花生米,那日子才叫一個美。
以至于,陳余帶著三百游俠都摸進城門樓子了,城頭上守軍們都還沒發現他們中出了一細。
而那名沉迷吃雞的守將,被陳余一刀砍下頭顱之后,心頭最后一個念頭都還是:“噫?這還沒喝呢,咋就先醉了……”
噴涌的鮮血在跳躍的火光照耀下,終于驚動了周遭圍在一起閑聊的短兵們,他們這才終于發現,這些人打扮有異!
“什么人?”
短兵千人將怒喝了一聲,“鏗”的一聲拔出環首刀飛撲上來!
陳余一腳將地上咕溜溜亂轉的死人頭踹向飛撲過來的短兵千人將,那千人將見自家將軍的腦袋飛了過來,本能的腳步一住,張開雙手想要接住自家將軍的腦袋。
陳余趁機舉劍一個突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劍捅穿了這名短兵千人將的胸膛!
短兵千人將當場就雙目猛然一突,身軀一下子就僵硬了。
陳余推到短兵千人將,拔出佩劍,一邊后退,一邊麻利的揮劍砍翻奔涌過來的一名名短兵,口中還有余力高聲咆哮道:“起閘門,迎王師入城!”
“殺!”
整齊的喊殺聲同時在城門樓子左右兩頭的過道之中爆發出,混入守軍之中的諸多游俠兒同時發難,拔出佩劍砍翻身邊的一個個洛邑守軍!
直到這時,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的守軍們,才終于反應過來有人偷襲!
然而他們先前有多心安理得。
現在就有多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