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蒙著黑布的雙眼去看李斯。
但旋即卻又覺得,這才李斯!
他是若不懷疑內務府弄虛作假,那才不是他李斯!
他當即板起臉,一句一頓的回道:“賢兄且安心,愚弟眼雖盲,然心卻未盲,再者說,賢兄即便是信不過愚弟這個殘缺之人,也當相信大王的眼光才是,荊軻鎮(zhèn)守使可是大王物色的大才!”
“賢弟多慮了!”
李斯尷尬的打了個“哈哈”,“愚兄豈能懷疑賢弟之才能?愚兄這不是擔憂賢弟久在中樞,為奸猾之吏所欺嗎?”
韓非:……
沉默了好幾息后,他才輕嘆了一口氣,心累無比的說道:“愚弟與賢兄說這些,不是要與賢兄爭議我觀瀾閣的監(jiān)察機制是否有遺漏,而是想要告訴賢兄,妖魔復蘇之勢,勐于苛政!”
“愚弟未經大王批示,擅自擴編內務府,乃是為王廷計!”
“未經大王批示,助儒家傳道王廷九郡,亦是為王廷計!”
“縱使得非所愿,也只因余志大才疏、有負大王重托,決計沒有半分私利在其中!”
“愚弟亦知,賢兄甚羨愚弟與大王君臣相宜,然愚兄可曾自省,為人謀、忠乎?與人交、信乎?”
“若是忠、若是信,自當堂堂正正、問心無愧,何來稍許僭越便似喪家之犬般終日惶惶、難以度日?”
李斯無言以對。
他怎么都沒想到,韓非會拐這么大圈子臭罵他一通。
莫非這廝當真以為,他說的這點淺薄道理,他李斯會不明白?
但明白又如何?
你當天下人都跟你一樣缺心眼?
“這些話,你對愚兄言毫無用處!”
李斯神色木然的捋著胡須說道:“你得留待大王返回中樞之后,說與大王聽!”
韓非嗤笑也似的輕輕“呵”了一聲,說道:“大王可不需要愚弟這些廢話。”
李斯再次無言以對。
以他對陳勝的了解,陳勝好像還真不需要這些廢話,陳勝年雖不長,但他們有多少心眼子,陳勝心頭絕對是一清二楚!
瞧瞧他與韓非的職位、權力、工作范圍,無一不是對癥下藥,將他們的才能和脾性都稱得死死的!
思及此處,李斯輕嘆了一口氣,轉身目送整整齊齊出城去的百十青衫儒生,沿著南城外平坦而筆直的馬道,消失在曠闊的平原之中。
“希望一切如你所愿吧!”
韓非轉動輪椅,也如李斯一般面向南城外:“應當是希望孔圣人早日達成所愿才是……”
……
大梁。
這一夜,格外的漫長。
當朝陽的再度灑滿大梁城時,城內的所有洛邑禁軍兵卒,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就別愣著啦,趕緊干活兒,活兒還多著呢!”
“現(xiàn)在知道累了?糟蹋城池的時候咋就沒想到這人別人家?”
“就是,你們自個兒瞅瞅,你們將這兒造啥樣了?”
“干活干活……”
紅衣軍將士們此起彼伏的高呼聲,將一個個迎著朝陽發(fā)愣的洛邑禁軍兵卒喚醒。
他們茫然的扭頭四顧,見到昔日的袍澤弟兄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的模樣,終于回歸現(xiàn)實,苦笑著繼續(xù)修復戰(zhàn)損的城池。
北城樓上。
仍忙活了一整夜,連甲胃都沒來得及卸下的陳勝,與已經換上一身玄色校尉甲胃的王賁,一前一后立在女墻后,眺望著城內人頭攢動的十數(shù)萬兵馬。
“我漢廷的軍事指揮體系,與九州現(xiàn)行的軍事指揮體系,有著細微的出入,賢父子若想如臂指使我紅衣軍,最好是先入我漢廷稷下學宮兵字科走一遭,有這個時間段做緩沖,也可免令尊因賢父子降我漢廷,受殘周重罰!”
陳勝一句一頓的說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