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
但李斯與陳勝相處,心頭的那股如履薄冰之感,卻從未消失過。
因為他總也把握不住陳勝的想法,不知陳勝在想什么,也不知陳勝下一步要干什么。
雖然做臣子的,表面上都在說什么“不可揣測上意”。
但私底下,誰不是在絞盡腦汁的琢磨君王心頭的想法?
不琢磨?不怕一頭撞死在南墻嗎?
李斯就沒少琢磨。
怎奈何琢磨不透啊!
某種意義上,一個琢磨不透的君王,比那些剛愎自用、兇殘成性的君王,更令臣子感到敬畏!
李斯心下暗自下定決心,過幾天就上奏,辭了稷下學宮文科學院院長之職。
嗯,必須得過幾天再上奏。
現在提?
那不是打陳勝的臉嗎?
……
見李斯戰戰兢兢、不停擦汗的模樣。
陳勝知道,火候兒夠了,再錘下去,這老貨怕是要心肌梗塞了……
他其實還是比較相信李斯的。
不是相信李斯的品德。
而是他相信以李斯的智慧,不會蠢到干結黨營私這種自取滅亡之事。
但奈何李斯沒這個想法,那些文科院出身,自身又多少帶著點世家大族成份的官吏,有這個想法……
根據千機樓的匯報,今歲年節之際,他人不在王廷中樞,李氏族地內可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啊!
陳勝拿起一根烤熟的雞腿,淺淺的咬了一口,火候正好,外焦里嫩:“金陵新都的修建工作,進展到那一步了?”
李斯聽言,心下登時長松了一口氣,連忙回道:“回大王,內城的地基已經夯筑完畢,已經著手修筑城墻,預計到八月初,內城城墻就可完工!”
陳勝輕輕的“嗯”了一聲,再次問道:“人力物力上有困難嗎?”
李斯回道:“去歲徐揚兩地世家大族處以勞動改造的役徒有近三萬青壯,人力暫且不缺,物力除了糧秣供給暫且有些緊張之外,其余都可調度。”
陳勝沉吟了片刻后,點頭道:“盡量保障他們的生活所需,包括勞動時長也要做出合理安排,既然是處以勞動改造,那就不能讓人死在勞動中,待到改造之期完了,該發回原籍就發回原籍,各級官府也得前提展開這些勞改犯的接收工作,他們以前犯的錯,都已經用勞動恕罪了,回到原籍之后就不能再將其當成勞改犯看了,該分配田產的要分配田產,該分配房屋的要分配房屋!”
“當然,死不悔改者,該延長刑期就延長刑期,發回原籍后再有罪行者,該從重處理就從重處理!”
說道此處,他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總而言之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能把原本可以收攏的力量,逼到我們的對立面上,剿匪要死人、討逆也要死人,耗的都是我大漢的元氣!”
李斯一邊聽一邊思索,末了感嘆著揖手道:“大王寬仁,天下之福!”
陳勝笑了笑,起身道:“走吧,來都來了,總得去考場轉轉……”
李斯連忙起身,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大王先行。”
陳勝負手走出涼亭,似是漫不經心的輕笑詢道:“對了,你李氏可是有什么滋陰補陽的良方?”
李斯一頭霧水的看了看陳勝的背影,小心翼翼道:“大王何出此言?”
陳勝“哦”了一聲:“倒也沒什么,就是聽說李公家的門房,以六十高齡之尊新納兩房妾室,端得是老當益壯,我道你家或許有什么滋陰補陽的良方,想討來獻給我父試試。”
李斯愣了愣,老臉上剛剛才干涸的汗跡,“唰”的一下又冒出了來,語無倫次道:“大王,老臣,不……下臣有罪,請大王責罰!”
“哎!”
陳勝笑吟吟的側過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