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帥帳之內,氣息詭異。
陳勝高居帳上,神態自若的拿著帥桉上堆積如山的軍務竹簡,旁若無人的閱讀著。
帥帳下方,先后趕到的諸軍主將神態各異的兩兩對視,時不時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上方的陳勝,危險、蠢蠢欲動的氣息流轉在帥帳之中。
諸軍主將,常駐本部。
應聚將鼓趕至中軍后,方才知道陳勝入營、強奪吳芮兵權之事。
他們不是最底層的士卒,心思自然不會如底層的士卒們那般單純,除了勝利、除了搏浪軍的尊嚴,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哪怕是以前廉頗執掌搏浪軍大權之時,這些主將在搏浪軍中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吳芮上位,某種意義上既是他們勢不如人,也可以說是他們內部協商、妥協的結果。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就能像擁戴廉頗那樣,擁戴吳芮!
他們自然也不會因為吳芮敗于陳勝之手,就順理成章的承認陳勝入主搏浪軍的合理性。
相反,他們還從中嗅到了一絲絲機會的氣息……逼走陳勝,接掌搏浪軍大權的氣息。
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總是骨感的。
比如現在,誰都想把握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再進一步。
但又誰都不肯第一個跳出來當這個出頭鳥,直面漢王的威壓。
都等著其他人先跳出來,自己蹲一個黃雀在后。
如此既能達成目標,又不用惡了漢廷。
都是聰明人啊……
陳勝安坐在帳上,看似注意力全在手中的軍務竹簡上,看都沒看下方的各軍主將一眼。
實則他們心中那點小九九,他是洞若觀火、一覽無余!
他沒急著開口。
直到聚將鼓停歇,將主短兵封鎖帥帳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竹簡,目光一掃下方諸將,敲著帥桉澹澹的道:“我知你們不服我,覺得我一個外人來執掌搏浪軍大權,名不正、言不順,還擋了你們的路!”
眾將心頭一凜,左手悄悄落在了隨身佩劍之上,危險的氣息瞬間拉滿,一觸即發!
陳勝視若無睹,不疾不徐的繼續說道:“但我不在乎!”
“你們沒你們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誰做搏浪軍的將主,也不重要?!?
“搏浪軍能否繼承廉頗老將軍的遺志,繼續履行保家衛國的職責,才重要?!?
“我來,只為令搏浪軍繼續履行職責?!?
“奪兵權,只因你們太不爭氣!”
“先前我問過吳芮,現在我再問一問你們,你們當中可有哪位將軍覺得,無須我陳勝襄助、無須我漢廷襄助,自己便能擊退來犯之百越蠻夷的?”
“若是有,站起來當著我的面立下軍令狀,我陳勝保管起身便走,絕不多事!”
“但請你們記住……”
“機會只有一次!”
“若你們再敗,我大漢王師將進駐荊州,接管荊州防務?!?
“這并非是我要苛責你們?!?
“實是百越蠻夷,不會給九州百姓機會?!?
“我話講完?!?
“哪位將軍有信心擔此重任,可以站起來立軍令狀了!”
陳勝說完,身軀往后一仰,悠然的靠在憑具上,再度拿起帥桉上還未看完的軍務竹簡,繼續審閱。
諸將面面相覷,人人眼中都有躍躍欲試之意,卻又無一人敢站起來立此軍令狀。
他們既沒有信心憑當下元氣大傷的搏浪軍,擊退來襲的百越蠻夷。
更沒有信心,在戰敗后擋住漢廷的虎狼之師……
陳勝的語氣雖輕巧,但在場的無一不是人精,焉能聽不出陳勝話語之中那股“不能勝、就去死”決絕之意!
經漢廷滅偽齊一戰之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