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重中之重,制圖與識圖乃是稷下學宮兵科從尉官班就開始學習的必修科目,而兵棋沙盤乃是將輿圖具體化、立體化的產物。
能擺進帥帳的兵棋沙盤,其精確度雖仍無法用比例尺來計算,但卻絕不會出現太離譜的錯誤。
而據他的衡量,邯丹虎賁軍大營與巨鹿黃巾軍大營之間的距離,只比李信部預定的渡河地點到巨鹿黃巾軍大營的距離,長一倍。
這點距離,兩天一夜的時間,完全足夠強攻邯丹的這十五萬巨鹿黃巾軍,從從容容的趕在李信部突襲巨鹿黃巾軍大營之前,先一步回歸巨鹿黃巾軍大營。
陳刀聽到陳勝的話,心中驟然一驚,連忙問道:“大王此言何意?”
陳勝沉思著,澹澹的開口道:“你們的戰略部署,稱得上優秀,戰術安排,也堪稱周密!”
“但你們犯了一個不算大,卻很致命的錯誤。”
他抬眼看向陳刀:“你給李卿做了做么多回副將,幾時見過他帶兵奇襲,還能被人摸清行軍路線的?”
他雙手扶著兵棋沙盤,由衷的嘆道:“果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高明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陳刀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陳勝,再看了看兵棋沙盤,按耐不住驚慌的問道:“大王之意,乃是張良、韓信早已看穿我們的戰略部署,順勢將計就計,在黃巾軍大營設伏待征北將軍率軍突襲?”
尤不得他不驚慌,李信那一支兵馬,可有十多萬人,其中還包括了龍驤師這個大漢唯一的騎兵師,若是遭伏……后果不堪設想!
陳勝澹澹的說道:“不然解釋不通,為何十五萬巨鹿黃巾軍會死咬著一座邯丹城不撒嘴。”
“邯丹既非雄關、又非天險,假定張良、韓信真的相信李卿已率虎賁軍主力西進,他們攻不下邯丹,完全可以迂回繞開邯丹,切斷邯丹與并州之間的所有交通要道。”
“或徑直揮師南下,與河內郡之王翦部連成一片,徹底將你部與李卿部隔絕成兩支孤軍。”
“乃至直接繞開你們,陳兵我大漢邊疆,借以逼迫你們退軍……無一不是良策。”
“獨獨死磕邯丹,乃下下之策!”
“多智近妖如張良、用兵如神似韓信,豈會作此下下之選?”
方才聽完陳刀的講述之后,他其實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哪兒出了紕漏,只是本能的感覺到十五萬大軍輪番強攻邯丹六日未下這種死心眼子的操作,不應該是張良、韓信他們這個段位的明星級職業選手該打出的下飯操作。
確定了結果之后,再來反推過程,哪怕是用最笨的排除法,也能很快找到病灶。
而且,他要記得沒錯的話,韓信用兵,也極其重視情報,他所指揮的歷次大戰都是細作先行,做足了功課之后再一戰定乾坤。
經陳勝這么一提醒,陳刀登時就想起來,預先他與李信做戰情推演之時,就曾設想過巨鹿黃巾軍繞過邯丹,迂回南下,切斷他兩軍糧道的可能性,并且還制定了應對措施。
只是其后十五萬巨鹿黃巾軍輪番強攻邯丹的綿延攻勢,一再增強他“張良、韓信已入甕”的信念,再加上他也的確被其綿延攻勢攪得焦頭爛額,才漸漸忽略了這些可能性,一門心思排兵布陣,等待李信捷報……
陳刀不敢耽誤,當即抱拳道:“末將即刻傳信征北將軍,中止奇襲巨鹿黃巾軍大營行動!”
“稍安勿躁!”
陳勝澹定的叫住了就要出帳去的陳刀,不疾不徐的說道:“戲臺已搭好、觀眾已就位,若是咱們這個主角突然說不唱了,豈不是很掃興?”
陳刀:“大王……”
陳勝頭也不回的一擺手,示意他安靜一些。
陳刀只好閉上嘴,焦慮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帥帳之中坐立難安的走來走去。
陳勝專注凝視著兵棋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