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起身,仔細的將未完工的雪貂大氅折疊好、撫平每一處褶皺,交到身側宮女的手中。
“大公子與二公子呢?”
她問道。
宮女屈膝揖手:“回娘娘,大公子與二公子在虞夫人宮中。”
趙清聞聲往阿魚寢宮方向望了一眼,眸子浮起些許掙扎之色。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猶豫,無數佛光閃耀的塵埃憑空在她前方顯現,匯聚成一個手持禪杖的白衣僧人虛影。
這白衣僧人渾不似其他胡僧那般黝黑、干癟,外形放到極肖中原人士,膚色白皙、身形修長,生得劍眉星目懸膽鼻,外加一身勝雪的白衣,頗有幾分豐神俊朗之姿!
來人現身之后,無視宮人驚怒的尖叫聲,以及周遭紛亂、沉重的腳步聲,豎掌畢恭畢敬的向趙清行禮道:“娘娘,該上路了,莫要誤了吉時!”
趙清一挑眼眸,鳳陽之中的溫柔、沉靜之色在頃刻間消失得一干二凈,變得冰冷、威壓、睥睨,仿佛高高在上的一代女帝!
“放肆!”
她輕聲說道,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似有無窮偉力。
彎腰行禮的白衣僧人,頓時悶哼一聲,由佛光塵埃構成的軀體當場就坍塌、壓縮成黃豆大小的一顆舍利子,后再陡然碎裂成一蓬齏粉。
齏粉隨風消散,趙清輕出了一口氣,又恢復了往日里那副隨和、溫柔的模樣,氣場變化之大,直將一旁斥候她八年多的宮女都看得目瞪口呆!
“這件大氅……”
她伸手不舍的撫了撫宮女懷中的銀貂大氅,輕聲說:“送到虞夫人手里,請她代為完工……天又要冷了,陛下還缺幾件御寒的衣物!”
“往后,大公子與二公子,也請她代我好生撫養成人,替我轉告她,就說:‘大姐說話不算數,往后這個家,就全靠她了……’”
“陛下回宮后,一定會召見你,到時候你代我轉呈陛下,就說:‘大姐只是先下去照顧婆婆和阿娘……哎,他哪里會聽這些。”
她低下頭,一手蒙住雙眼,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些話,將平素機靈的小宮女都嚇懵了,顫顫巍巍、哭哭啼啼的低聲道:“娘娘您別嚇婢子,您知道婢子打小膽就不大,可經不住您嚇……”
趙清用力擦去了臉上的淚痕,雙眼紅紅的輕輕撫了撫小宮女的臉頰,勉強的擠出了些許一點兒都不漂亮的笑容:“別怕,陛下不會難為你的,到時候陛下問起來,你就代我轉呈他,說大姐就在下邊等著他、哪兒都不去,他不準急著下來尋我,好好的治國、好好的持家、好好的把小崽子們養大,我們夫妻,終會有再見之日……大姐今生能嫁與我家大郎為妻,心愿足矣!’”
說完,她轉身飄然飛向北方,晶瑩的細碎淚花灑落在花圃中,花圃中竟開出大片大片的芍藥花。
而隨著她的飄然而起,天空中原本隱形,需要亞圣級的修為才能看見到的佛光,也漸漸顯形。
就見落日前的昏黃天空中,忽然綻放出一朵朵燦爛的金蓮,莊嚴而盛大的梵唱圍繞在趙清的四面八方,仿佛她就是佛。
“閉嘴!”
趙清惱怒的一聲喝退了金蓮與梵音,周身玄黃之氣激蕩如狼煙,將她身上的儒裙常服一點點的扭轉為與陳勝的袞服形制相差無幾,只是顏色、花紋與瑞獸略有區別的黃色袞服。
她佇立在北郊上空,鳳眸含威的一句一頓厲喝道:“吾乃大漢皇后陳趙氏清,今身化六道輪回,補天地之缺、全大道之本,此乃吾華夏大漢之家事,豈能假外夷胡僧之手,我王師英烈何在!”
她的聲音遠不及陳勝一言冠三軍時那般鏗鏘有力、莊重威嚴,但言語之中的那股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之氣,卻是絲毫不差!
“豈曰無衣!”
一聲抑揚頓挫的高呼,應聲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