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長安君的并非燕人,而另有其人,我聽聞,刺客便是滕更弟子,已經失蹤多日的公羊遲!”
聊城城頭,在田單突然發難后,四周似乎凝滯住了,半響無人說話,只有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在默默對視。
“安平君并無明確證據,只是揣測而已……”
明月收起愕然,并未慌亂,按照與公羊家的約定,他已將公羊遲參與此事的證據都銷毀了。
而且,他料定田單就算知道真相,也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就像那天他把劍擱在自己脖頸上,但考慮到兩國之好,考慮到自家女兒,依然無法下手一樣。
想通這層關系后,明月嘴角翹起:“再說,齊趙兩國已經歃血為盟,生米煮成熟飯,安平君也在去趙國為相的路上了,過了聊城,便進入趙境,此刻再說這些,是不是有些遲了?”
看著眼前少年被戳穿謊言后鎮定自若的模樣,田單就感到一陣頭疼,此子真不好對付,小小年紀就如此可怕,未來不是大忠大賢,必是大奸大惡之徒!
自家女兒怎會看上這樣一個人?真是遇人不淑!
威嚇無果后,田單試圖反客為主,控制主動權的打算也就落空了,他沉默片刻后道:“長安君,老夫今日邀你同行,還說了如此多的廢話,只是為了你我能開誠布公。在臨淄時,我之所以沒當場戳穿你的謊話,是因為齊國同樣需要此戰……”
“小子糊涂,還望安平君說明白些。”
“很簡單。“田單道:“齊國需要安定的北境,太子需要功勞威望,一直對燕國心懷仇恨的齊國將士需要復仇宣泄……”
田單看著明月道:“老夫也需要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
明月一笑:“安平君欲退往何處?夜邑么?”夜邑是田單的封地,是膠東的萬戶大城。
田單卻搖頭道:“不是夜邑,也不是臨淄。齊國,已容不下我了。”
這卻是明月沒想到的,不由一愣。
“老夫這些天仔細想了想長安君說的話,確實有一些道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此乃世之常態,是故,我想做及時抽身的范蠡,不想做稀里糊涂被賜死的文種!”
他直視明月:“我欲在此戰里為趙立功,日后就留在趙國,安度晚年,長安君以為可行否?”
這話不僅將田單身邊那名親信驚呆了,連明月也大吃一驚。
這些天里,他有意無意地一直在離間田單與齊王,什么小子常為安平君不忿,什么齊王待功臣之薄讓天下人心寒云云……但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效果了?
明月仿佛重新認識了田單一般,上下打量這位滿面風霜的名將能臣:“安平君此言當真?”
田單指天立誓:“八神主在上,田單絕無虛言!”
明月依舊警惕:“那安平君為何要說與小子聽?”
田單笑道:“長安君,你昨日才向我提出欲娶吾女,此事若能成,老夫在趙國最應該信任的便是你,不說與你聽,還能與誰說?”
他頓了頓后道:“更何況長安君乃是趙太后愛子,老夫便厚顏,希望公子能將田單的心意,轉告太后知曉,老夫雖為趙相,但在對趙國官場并不熟悉,還望到時候長安君能助我……”
原來如此!
明月沉默半響,才展顏笑道:“如此甚好,母親是齊國公主,她知道安平君愿意留在趙國,定然大喜!有了安平君,我趙國又添一名將能臣,定能如虎添翼!”
……
等長安君先行離去后,田單卻依舊留在聊城城頭,吹著冷風,看著遠處當年他攻城時所挖掘的溝壑,眼中滿是落寞和回憶……
那時候的他以一城之地,七千弊卒收復齊國全境,志得意滿,豈能想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