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姬,難道是那個趙姬?”
從平陽君府出來時,明月還在想方才那如同狐媚一般的少女。
話不投機半句多,見平陽君也沒有挽留的意思,明月便辭別而出。那趙姬又嗔怪地說她父親失禮,說是要送送他這“堂兄”,陪他出了宅院??瓷先?,她就是個崇拜名公子的年輕姑娘,軟聲細語,眼睛似水般看著明月,不過明月總覺得她話語里,頗有挑逗勾引之意……
雖說知好色則慕少艾,此乃男女皆有的性情,但明月可是她親堂兄唉。
明月出了府邸,趙姬還倚在門邊,依依不舍地目送他消失在街口,說堂兄還要再來。明月嘴上答應,離開她視線后才覺得松了口氣。
“怕別又遇上一位邯鄲女司機,平陽君如此古板的人,怎么生了這么一個妖精般的女兒……”
他同時也在想,這趙姬,莫不就是異人的妻子,秦始皇的母親?
但隨即,明月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戰國已經不是春秋了,女子稱姓的傳統早就不知扔哪去了。這時代的人給女兒取名字極為隨便,邯鄲城內,趙氏子女甚多,其中以“姬”為日常稱呼的不下幾百人,或許只是巧合?
更何況,若明月沒記錯的話,在歷史上,秦始皇生母據說是呂不韋的舞姬,怎么可能會是平陽君趙豹的庶女呢?
明月現在還有更加煩心的事,很快就把趙姬的身份拋之腦后了,今夜再訪平陽君而一無所獲,對他打擊有些大。一時間,他仿佛回到了當年剛進單位時,那時候,年輕朝氣的他心懷壯志,興致勃勃想要做一些事,然而每當此時,上司同事就會潑下無情的冷水。
世上沒有新鮮事,不管是戰國還是兩千年后,官僚機構多半是按照慣性和人情運行的,這種機構內部,最簡單的莫過于循規蹈矩,得過且過,最難的莫過做事。
真正想做事的人,在這些機構里會遭到排斥。
循規蹈矩沒有風險,但要嘗試新事物,卻有失敗的可能,大多數人對此,是望而卻步的。
“難道我藏了半年的好東西,就因為平陽君一句話便廢棄了?”
站在邯鄲街頭,明月有些彷徨,這就是位居人下的壞處,他當年做小公務員時可嘗夠其中滋味了,攤上一個“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領導,下屬這輩子就好好循規蹈矩罷,別想有什么驚人功績了。
正躊躇間,耳邊卻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不是長安君么?”
……
明月抬頭看去,卻見一位華發老者穿著一身常服,在三兩名侍從陪伴下,正從街道盡頭緩緩走來,他年紀雖大,眼力卻不差,老遠就用老邁而厚重的聲音跟明月打招呼。
不是別人,正是觸龍!
“左師公!”
明月有些驚喜,沒料到竟會在此遇到觸龍。
老觸龍是為數不多,對他充滿善意和欣賞的趙國老臣,加上明月和舒祺是朋友,也將觸龍視為尊敬的長輩。
觸龍看著明月,笑呵呵地說道:“老朽還是如往常一樣,吃完饗食,就要在家外面勉強走走,每天走上三四里,稍微增加點食欲,讓身上也舒適些……我記得長安君府離此還遠,長安君也不是從官署過來,莫非是有事來此?”
對觸龍,明月也沒有隱瞞,當下便將自己想讓工坊造一種新車,卻被平陽君趙豹否決的事說了出來,還請教觸龍道:“左師公,小子無法說服平陽君,如今已是無計可施,左師公可否為小子指點迷津!”
“原來如此。”
觸龍捋著白須,搖頭笑道:“年輕人啊,果然一天都不愿閑著,不像吾等一只腳已踏入棺槨的老朽,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過一天算一天?!?
見明月態度堅定,不完成此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