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謀,我難道不比你更清楚?你豈能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
他目視眾將,大聲說道:“從趙奢與秦人交戰的閼與之戰便能看出,此人好用虛實之計,先故意讓兵卒原地駐扎,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好讓敵軍麻痹大意,其后又突然發難,猛攻一處要害,若能攻破,則可勝敵。”
言罷,榮蚠有些輕蔑地說道:“但此計用一次倒還讓人猝不及防,兩次三次屢屢使用,就沒什么好稀奇的了,馬服君老矣,技窮矣!”
“將軍所言甚是!“眾將唯唯諾諾。
樂間欲言又止,終于垂首不再說話。
榮蚠見說倒了樂間,便大笑起來,而后命令道:“趙軍初敗,必士氣大落,正是我軍乘勝追擊之際,讓西面滱水的卿秦部繼續拖住那些趙軍,吾等則緩緩向前推進……”
他指著地圖上的兩座城池,目光炯炯。
“若是能攻破饒城,則趙軍的前沿便盡數丟失,有了饒城,東可切斷齊趙二軍聯系,南可威脅趙軍糧倉河間,西可席卷滱水以南,將趙軍做為疑兵的各部各個擊破!此戰的勝勢,已偏向燕國了!”
……
就在高陽邑內眾將摩拳擦掌,要跟著榮蚠去進攻趙軍,建功立業的時候,奉命帥偏師回防的樂間卻滿心憤懣。
“那宋國老兒將我和樂氏一系的將吏統統支開,是想讓他的親信獨吞戰功啊……”
燕國軍隊內部也并非鐵板一塊,除了一些燕王在盡力扶持的燕國本土將領栗腹、卿秦外,就以樂氏和榮蚠在軍中影響力最大,榮蚠靠的是他三朝老臣的資歷,而樂間靠的則是他父親樂毅的威名。
父輩威名畢竟比不上榮蚠實打實的戰功和資歷,所以此番樂間只能作為副將,大事小事都要受榮蚠調遣。
對此,樂間自然是心有不甘的,但也無可奈何,在對趙國作戰時,榮蚠正受信任,而樂間、劇辛這些與趙國關系盤根錯節的人,就頗受懷疑了。
如此想著,樂間在兵營里夜深人靜時,忍不住又取出了他族兄樂乘從邯鄲送來的信……
在信中,除了尋常的問好外,還重述了他們樂氏一族的“狡兔三窟”之計。
樂氏乃魏國大將樂羊之后,在樂羊為魏文侯滅中山國后,就留在了靈壽,開枝散葉,繁衍生息。中山復國后,樂氏又世代為中山臣子,直到趙武靈王胡服騎射后,其祖樂池意識到趙國強而中山小,中山必亡于趙,于是便投奔趙武靈王,做過趙國和中山國的共相,家門日漸顯赫起來。中山滅亡后,樂氏入趙,樂毅就是在那個背景下在趙國為官的。
不過后來在沙丘宮變的逼迫下,樂毅奔燕,于是樂氏也在燕國留下了一脈。
現如今,樂氏是燕國、趙國都影響力頗大的將門之家,趙有樂乘看護祖墳,燕有樂間當著“昌國君”,放眼天下,雖然張儀、公孫衍等人以做過許多國家的相邦而著稱,但能像他們樂氏這樣,在兩三個國家間長袖善舞,屢屢興起的,還未曾有過……
這多虧了樂氏的機敏,他們雖然看似在不同的國家,相互敵對,可其實一直暗中來往,互換消息。
樂乘這次在家書中也沒多說什么,只是暗示樂間,若是榮蚠帶領燕軍大勝趙軍,這燕王必然倚重那宋國老兒,燕國朝堂,他們樂氏是不是就沒什么發言權了?
反而,若是燕敗而趙勝,他們樂氏,是不是能在扳倒榮蚠的基礎上,再度受到兩國的共同器重呢?
“族兄說得倒是輕巧,燕王對我樂氏一族看似倚重,實則防備甚重,我周圍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連與他通信都要小心翼翼,豈敢做放水縱敵之事?”
樂間皺著眉將信燒了,若是按照榮蚠的計劃,燕軍已經獲得了勝勢,接下來就是趕在入冬前消滅更多的趙軍,奪取更多的城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