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龍門的大魚,不知先生中意哪國?哪位主君?心中可有打算了?”
這是在詢問呂不韋之志了,甚至還有幾分拉攏的曖昧意圖,他豈會聽不出來?
呂不韋也沒料到長安君會突然轉這么一個話題,他心思機敏,瞬間已經想好了無數種應答之策,但就是不打算正面回答。
因為他還沒考慮好……
正巧在這時,家中豎人來報,說是有濮陽的衛君使者來此,說是要接長安君入城!
”長安君,這是……“呂不韋被解圍后感覺一陣輕松,同時故作困惑地看向明月。
”我此番來濮陽,卻是奉家叔平原君之命,前來為衛君祝壽的,不巧在此盤桓半日,衛君見我遲遲不到,恐是急了。”
明月笑著起身,朝呂不韋拱手:“我說的事,呂先生好好考慮一番罷!等呂先生思慮清楚了,售酒之事,你我再談不遲。”
他緩緩向外走去,在即將跨過門檻時,又忽而轉身,瞧了一眼廳堂內似有微微動靜的帷幕,笑道:“對了,先生別忘了替我向呂翁問好!“
……
和來時一樣,呂不韋依然殷勤地送明月出去好遠,等他回到家中時,酒宴長安君坐過的位置上,儼然坐著一位白發垂鬟的老者,坐在案后大快朵頤,一點不嫌棄這是被人吃過的筵席。
“阿翁……”呂不韋很是無奈,他這老父就是這德性,哪怕家財千金,依舊改不了當年做小商賈時的窮酸樣。
但縱然如此,家父的建議,也常常會讓他醍醐灌頂,畢竟是經歷過數十年風浪,對天下上到諸侯封君,下到販夫百姓的脾性都了如指掌的人精。
呂不韋之前說了謊,他父親根本就沒有去陶邑,一直在帷幕后暗中觀察長安君。
“怎么?”
呂翁極沒涵養地吮著油膩膩的指頭,笑道:“你上次不是說與長安君合作,將讓我家再獲利千金么?為何如今卻猶豫不決了?”
這時候,呂不韋方才裝出的諂媚完全沒了,而是淡淡地說道:“因為我知道長安君之志,可不止是販一點蜻蜓眼、烈酒來獲利,其志大矣!”
呂翁停止嚼肉:“那長安君的志向是什么?“
呂不韋卻不答,反問道:“敢問阿翁,耕田之利幾倍?”
呂翁不假思索地說道:“十倍!”
“珠玉之贏幾倍?”
呂翁將油膩在自己的綢緞衣服上擦了擦,曰:“百倍!”
呂不韋眼中精光閃過:“那立國家之主,贏幾倍?”
呂翁認真了起來,嚴肅地說道:“無數!”
“長安君之志,阿翁明白了么?”
呂翁有些愕然:”不至于此吧?“
”智者見于未萌,此事別人不知,我卻看得出來。“
自詡為智者的呂不韋點評道:“阿翁試想,一位公子,不安分守己經營封地,謹慎度日,卻在這王兄猜忌的風口浪尖上,在燕趙齊三處奔波布局,又琢磨著讓秦國河東出事,處心積慮與秦抗衡。雖然世人皆知,秦乃趙國大敵,但世上真有如此為國為民不辭勞苦的賢公子?魏國的信陵君夠賢明了罷,可他也只是招攬一二鄉野賢才而已,可長安君呢,手已經伸到稷下,伸到我這來了……”
一向奉行楊朱利己主義的呂不韋朝地上淬了一口:”若說他沒有野心,一心為公,絕無可能!不先執掌權柄,如何做得大事?不管長安君現在是如何想的,三五年內,他若不達到趙國最頂端的位置上,想做的事將會處處掣肘。我觀此人的心志堅忍,花費了這么多苦心,絕不會坐視事情半途而廢,到時候,逆取篡位之事,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若是為了一點小利上了他的船,今后幾年,就必須承擔這中間的種種風險!”
”若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