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嘆于云虛子豪情蓋世的時候,楚烈的身子已經踏在了這百鬼閣的第九十九層,掌中長劍斜持,劍袍磊落,隨即便推門而入,閣中裝飾奢華,卻只是有一桌一床一椅,桌上一杯,杯中盛滿了清水,樸素地可怕,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人負手站在窗前,背對著楚烈,滿頭黑發披散在肩,手指修長卻枯瘦,撫在腰間的劍柄之上。
孤寂,落寞之感,盈滿了整座樓閣之中。
“我應該對你說聲抱歉。”
如同兩塊白骨摩擦的聲音響起,這人沒有回過身來,雙目似乎一直在極其認真執著地看著窗外的風景,聲音在楚烈耳邊清晰地響起:
“這應該是你我二人劍道之爭,簡簡單單。”
“舍劍之外別無他物,但是這具血肉之軀和那些因果糾纏卻無法割裂,是以這簡簡單單的一爭卻變得如此復雜。”
“不過雖然如此,所幸你我狀態卻也不曾受到多少影響,仍可拔劍。”
那黑衣青年轉過身來,身軀枯瘦,面容極其丑陋,但卻氣度不凡,臉龐之上唯有虔誠與坦然,手掌握劍,雙眼看向楚烈,安靜開口:“百鬼閣萬宏,愿一睹‘不負’。”
“請楚兄成全。”
嗡嗡嗡……
手背之上,黎明圣痕緩緩亮起,一層流光化為長劍取代了原本的煉金長劍,楚烈持劍面對著那丑陋卻又風采過人的萬宏,面容冷硬,沒有開口回答,只是輕輕頷首。
“萬某不勝榮幸。”
萬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干凈的笑意,握在劍柄處的五指微微律動了一下,隨即便緩緩拔劍,一瞬間似乎整個世界都為之一頓,那宛如白骨一般的劍鋒一寸寸拔出,手臂與劍身的動作卻似乎與上一秒沒有分毫不同,精準之中透著難掩的韻味,仿佛那滾滾紅塵,三千俗世全然凝固,天地之間,只有著這柄長劍依舊不緊不慢地拔出。
動與靜,在這一刻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楚烈瞳孔微張,但是身軀卻沒有做出絲毫的動作。
因為這劍并沒有絲毫殺氣,這個人雙目之中的干凈和純粹的喜悅更是如同一個孩童一樣,一個正準備展現自己得意寶物的孩童。
“我天資愚鈍,所以不懂什么劍意,劍勢,甚至于劍法,都很難掌握。”
萬宏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緩緩開口,目光注視著掌中那森白的長劍,溫柔地醉人,“但是我喜歡劍術,我不喜那些鬼道絕學,父親不與人教我,我便自己琢磨,繁雜些的劍術學不會,就最基礎地來。”
“我只練刺,不練斬,不練削,一次不標準,那就十次百次千次地練。”
“即便我天資如何愚鈍,總會練成。”
“沒有劍意劍勢,我被罵作是蠢貨,但是我很奇怪,劍只需要刺入敵人的心口喉嚨,就可以贏,那么為什么還要琢磨什么心與劍合?”
“我是我,劍是劍,劍不是我,我也不是劍,為什么要把兩種不一樣的東西混合在一起呢?”
“我是劍客,我握著我的劍。”
“只要我的劍比任何人的劍都要快,只要我的劍比任何人的劍都要重,就足夠了,不是嗎?如果說真要像是那些人所說,那么這就是我的劍道。”
吟吟吟~
長劍拔出,森白如骨的劍鋒斜指著地面,萬宏認真開口:“所以,我也只會一招,只是刺。”
“楚兄見教。”
話音未落,楚烈左肩之后的閣樓墻壁之上驟然出現了一個空洞,而足足數息時間之后,才有一聲凌厲的破空聲暴起,楚烈瞳孔一縮,身旁一縷黑發飄揚,而在此時萬宏收劍,臉上露出一抹干凈而得意的笑容:“楚兄,此劍你可有破解之法?”
“……你的劍速之快,我生平僅見。”
楚烈輕輕搖頭,“如果僅以尋常劍招相爭,現在的我與你若分上下,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