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
二毛還想著第一句話該說些什么,廢話是人際關系的第一句,但這時候,情境不同,要是在平時,二毛就隨口扯出點什么話題了,但這次他是來找“林妹妹”的,找不到“林妹妹”就算找個同輩或者小輩之類的也行,不是來找祖宗的,多個長輩多個管制,二毛已經對家里那幾位長輩很頭疼了,整天滿口的“你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或者大夸別人家的孩子,而且,在王斌的襯托下,二毛已經變成長輩口中“混混之輩”、“不成大器”等貨色。
換成其他人的話這時候就已經決定進入正題認親了,走這么遠,又是開車,又是擠客車的,踩著泥巴路好不容易來到這兒,不就是為了找親戚么?可二毛不。
二毛不是個什么好人,在外面飄的時候三教九流的人見過不少,思想與家里其他人大相徑庭。
在來之前他就決定先看人再選擇是否認親,說句不厚道的話,在二毛心里,循著這吊墜找人不過是給自己個轉移煩惱的借口,找點事情做改變下心情罷了。
鄭嘆在旁邊觀察著二毛和躺椅上的那個老太婆。這兩個家伙都不是什么心思簡單的人,尤其是這個老太婆,要說她耳朵不好使聽不清之前那小姑娘的喊話也聽不到二毛的腳步聲,鄭嘆不信。
二毛最后選擇的應對之法是以不變應萬變,反正認與不認,選擇權在他自己手上,不著急。沒“林妹妹”,事情就無聊了,也簡單了,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二毛從角落里拖過來一把椅子坐著,翹上二郎腿,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看著周圍。
收音機里戲曲唱完一個又換一個,鄭嘆打了個哈欠。桌子上有一筒用紙包著的餅,過年那段時間鄭嘆見過這類土特產。跳上桌,嗅了嗅那餅,沒感覺有怪異的氣味,鄭嘆抬爪子扒拉開包著的紙。讓這倆繼續對峙,老子先填個肚子。
半小時后,躺在躺椅上的老太婆動了。
二毛心里一喜,嘿嘿。老太婆,跟小爺比耐心,扛不住了吧?!
昏昏欲睡的鄭嘆也看向那邊。
只見那老太婆輕嘆一聲,然后撐著躺椅,緩慢地看似很艱難地坐起身,手伸進衣兜里掏啊掏,掏出個瓷瓶。年紀大了。手不太穩,拿東西的時候手有些顫抖,拔瓶塞拔了好幾次才成功。
鄭嘆瞧著都心顫,生怕這老太婆一個不穩將那瓷瓶給拋出手了。而且,鄭嘆這個旁觀的人看她拔瓶塞都替她捉急,要是換個沒耐心的早上去幫忙了。
二毛比較能忍。沒有上去幫忙,這家伙應該也知道面前這位年紀一把的老人不是什么簡單人物,所以還處在觀望狀態。看到面前這位老人一舉一動都透著艱難,手還抖,二毛皺了皺眉頭,依舊沒動,也沒出聲。
老太婆揉了揉眼睛。然后小心地在手心里倒出一粒一粒的小圓球,看著像是某種藥丸,比如速效救心丸或者復方丹參滴丸等之類那種,鄭嘆看很多人吃過,跟這長得差不多。
年紀來了,毛病也多,過年那時候鄭嘆還看她拉二胡還能拉得挺流暢,這時候怎么感覺像是風燭殘年了一般?不過。老人稍微生個什么病就很危險的,精神狀態變化這么大也能理解,再加上此刻這情形,和周圍環境的渲染下,總感覺透著一股子蕭索和凄涼。
抖動的手讓一切變得艱難了些,鄭嘆看著她倒了大約十粒那種小丸子吃下,半起身拿起擱在旁邊木凳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收音機里正播放著一段戲曲,唱腔相比之前的要容易聽懂一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呢喃唱詞之中透著濃濃的無奈與嘆息,擋不住的時光流逝。道不盡的歲月坎坷。此情此景此境,再加上可能存在的血緣關系,這要是感性點的人,能直接眼睛酸澀落淚。
饒是二毛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不就是沒見到“林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