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鳳北住一晚,鄭修的確另有所圖。
圖的是鳳北的常駐鬼蜮。
有鳳北在,鄭修的化身如同蝌蚪入海,在家中暢游無阻。
日上枝頭,一覺天明。
鳳北居然乖乖在鄭家呆了一宿,后來沒再找鄭修麻煩,也讓鄭修有幾分詫異。
慶十三一大早便叫來了傳說中的“十大巧手”。
十大巧手,鄭修大多叫得出名字——這些都是上周目他從其他地方挖來的能工巧匠,擅長蓋房搬磚湖泥鍛鐵,各有所長。
每一位巧匠長相淳樸,絲毫看不出半點(diǎn)超凡風(fēng)采,可偏偏,他們就是窺入了門徑的能人。
被稱為皇城第一巧匠,實(shí)則窺入了巧手門徑的是一位年齡高達(dá)四十六歲的匠人,閆吉吉。
即將踏入老年的閆吉吉身材矮小,兩臂卻粗壯有力,發(fā)達(dá)的肌肉鼓起,膚色在常年累月的勞作中,染成了煙熏般的古銅色,站在那處,給人一種凋像佇立的錯(cuò)覺。
閆吉吉出生在營造世家,祖上都以營造為生。
這皇城有一小半的建筑,都是他們祖輩一錘一釘敲成的。
據(jù)說閆吉吉爺爺,在修建魏氏皇陵時(shí)因塌方去世。
閆吉吉父親,則是參與了皇宮的修建。
到了閆吉吉這一輩,十年前被鄭家高薪挖走,如今經(jīng)營著“吉祥鐵鋪”,在鄭家的康慨之下,閆家一改多年貧瘠,成了富裕人家。
閆吉吉一家都感激鄭修當(dāng)年的知遇之恩,如今一聽鄭老爺想在家中修建地牢,如此重要的營造工程,讓閆吉吉二話不說,丟下手中的訂單,奔赴鄭家全力出手。
他相信,以他的能力,能打造出比望天獄更豪華的超級(jí)地牢。
“咳咳,閆叔兒……”
鄭修以少爺?shù)纳矸莩鰣?,好不容易才將“老閆”改口作“閆叔”,他在旁聽見閆吉吉滿眼放光、向慶十三訴說心中宏圖大獄,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鄭修終于忍不住上前插嘴:“爹爹的意思是,只要看起來像地牢,那就行了,不必太過鋪張奢華?!?
“不必,鋪張,奢華?”
少爺?shù)脑捲诳帐幨幍牡乜咧谢厥?,一時(shí)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停下手頭工作。
他們仿佛聽見了別人家的鄭老爺。
“老慶,過來一下?!?
安靜的空氣重新流轉(zhuǎn)。
叮叮當(dāng)當(dāng)。
閆吉吉將慶十三拉到一邊:“少爺是不是,不了解老爺?shù)钠⑿裕坷蠣斔幌蛞笥米疃嗟腻X辦最響亮的事,恨不得要讓全天下驚動(dòng),怎這次就要求不鋪張了呢?他是不是……”閆吉吉神秘兮兮壓低聲音:“不懂老爺?shù)摹?guī)矩’?”
慶十三苦笑:“老閆說句真心話,我如今也不確定,小少爺?shù)降着c老爺見過幾面。”
閆吉吉咂咂嘴:“俺總覺得他在說別家老爺,可俺尋思,城里也沒其他鄭老爺呀。”
“不必懷疑,”慶十三拍著閆吉吉肩膀,笑道:“少爺年少不懂事,按你意思來就可。老爺年輕時(shí)便將這一行交給你打理,以你的本事,定不會(huì)讓老爺失望?!?
“嘿嘿,放心,既然是老爺自家的活,俺老閆可不能藏私咯,必傾全力!”
慶十三握拳鼓勵(lì):“拿下!”
“拿下!”
今日鄭家門前十分熱鬧。
夜衛(wèi)們光天化日下,不敢穿著黑衣跟傻子似地杵房頂上驚動(dòng)平民。
但他們化作了各種身份,潛伏在旁,偷偷觀察。
他們發(fā)現(xiàn)鄭家今早,有大量的行腳拉車搬運(yùn)沉重的建材。
稍作打聽,據(jù)說是鄭家想在家中修建酒窖。
對(duì)于首富而言,一時(shí)興趣使然,胡亂花錢,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