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一擋,實在不行我再進去躲著。”
鄭修與謝洛河雖同為異人,但面對浩瀚天災,鄭修仍不敢大意。但在牢中,鄭善的屬性與牢不可破給了鄭修十足的信心。
肉身應該能扛下,鄭修擔心的是風暴太大,將他們所有人卷入其中,在茫茫大漠中,鄭修最擔心的是迷失方向。一旦在大漠中迷了路,即便是異人,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條。
謝洛河卻速速換好衣服,沒聽鄭修地進沙坑里躲著,而是安靜地在綠洲邊緣坐下。
“無妨。”謝洛河回頭,淺淺一笑,拍了拍身邊的空地,朝鄭修搖搖頭:“有你在,都不怕。”
鄭修心中一抖。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坐在謝洛河身邊。
呼……呼……呼……
砰!砰!砰!砰!
風越來越大,烏黑的沙漠深處,是更為濃烈詭異的黑。狂風掀起的砂石一下一下,重重地撞在鄭修的“鳥籠”上,砸出巨大的聲響。
“鳥籠”中,偎依靜坐的鄭修與謝洛河仿佛處于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他們二人的安靜與外界的喧囂狂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氣壓越發低沉,沙坑中,小河與小陌發出不安的嘶鳴。
“噓,不怕的。”
謝洛河輕聲道,唇邊豎起食指。
兩頭駱駝很快安靜下來,在沙坑中相互靠著,四足貼地,駱駝的嘴巴你來我往,交換著唾沫。似乎在這絕望的環境中,一公一母兩只駱駝之間,發酵出了愛情的酸臭味。
謝洛河凝視黑暗深處,沙塵喧囂,笑道:“你曾說過,人的第三次死亡,是被世人徹底遺忘的時候。”
鄭修點點頭,他不知道謝洛河此時說這些,是為了什么。
“這就是你當‘畫師’的理由?”謝洛河將長發挽至耳后,露出她兩顆眼睛。她不再掩飾右眼中奇異的文字,她將自己的不堪與苦悶徹底暴露在鄭修的眼前。
她的右眼深處,隱約有淡淡的“丁未”二字。
謝洛河繼續道:“你為何一直不肯畫‘人’?若你此時、此刻、此地,將我畫下,只要畫卷不毀,世間便會有人知道,曾經有一位叫做‘謝洛河’的可憐女人活過,哪怕只有一人。”
在昏天暗地中,謝洛河嫣然一笑,平靜對鄭修說出了一直以來,都想對鄭修說的話:“公孫陌,你能,替我畫一副畫么?”
這一剎,謝洛河的笑容,在鄭修眼中,顯得美艷不可方物。他已經分不清如今坐在他身邊的女子是謝洛河還是鳳北,他甚至忘了一直以來堅守的“規矩”。
他無法拒絕這一刻的謝洛河,無法拒絕,用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悲傷話語的謝洛河。
“好。”
鄭修心靜如水,鋪開畫卷,退遠幾步,以血作墨。
沙沙沙……
呼呼呼……
這一刻兩人都沒有言語,四周只剩狂風怒吼聲、呼吸聲、落筆聲。
畫卷上,昏天暗地,漫天荒蕪,一位面容俏麗的女子,安靜地坐在大漠中,面對絕望的風沙,面朝鄭修,面帶淺笑。
大漠的蒼涼,沙塵的肆虐,女子的美貌,嘴角的凄婉,鄭修所見的一切,皆濃縮于小小的畫卷中。
“點睛。”
到了最后一步,鄭修遲疑片刻,將畫卷上,謝洛河的眼睛點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在點睛前,畫卷上的女子既是謝洛河,又是鳳北,分不清。當鄭修點下“眼睛”時,畫卷上的“謝洛河”頃刻間仿佛活了過來,謝洛河就是謝洛河。
噗通。
咿呀。
一扇微微松動的門,在門徑中輕松推開。
這扇門推開的經過,快得不可思議,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