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可成!都可成!假的便成!”
男人雙手舞動(dòng)吃吃大笑著。
“喵!”這時(shí)沉默的小鳳喵抬起了頭,兩顆眼睛亮亮的,無聲跳上男人的肩膀,用爪子輕輕拍著男人的頭發(fā),像是認(rèn)可了他的說法。
男人越說越激動(dòng),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的和尚,面色卻越來越陰沉,聽到喵叫后,和尚忽然怒目圓睜,喉嚨間發(fā)出一聲猶如受傷野獸般的低吼,他猛然起身,掄起巴掌,狠狠地煽在男人臉上。
“啪!”
和尚一巴掌將男人的臉煽得擺去了一邊,男人肩膀的小鳳喵嚇得從男人身上躍下,瞪著喵眼,兩爪捂著臉,呆呆地看著突然打起來的二人,那動(dòng)作仿佛是感同身受,連它也覺得疼。
揮掌打完男人后,和尚也有點(diǎn)懵,看著自己煽紅了的掌心久久沒回過神,看著看著,和尚茫然抬頭,又看見男人紅腫的臉與嘴角流下的鮮血,驀地哭了:“這話小僧不愛聽!”
“怎么假了!怎么就是假的呢?小僧當(dāng)時(shí)雖然不記得從前過往,只記得自己成了年輕時(shí)的師傅,可是啊,老楚、老蕭、百曉胖他們,當(dāng)年千里迢迢跨越黃沙,只為與小僧并肩一戰(zhàn),這是假的么?”
“沙前月下,小僧與他們暢飲共醉,共話世態(tài)炎涼,人生無常,這是假的么!”
和尚越說越激動(dòng),他上前死死揪住男人的衣領(lǐng),眼淚鼻涕滿面:“老楚他說,他早已看開了江湖恩怨,他知道自己錯(cuò)了!他還說,他從大漠回去后,就與溫姑娘再生一對雙胞胎!他也想過著兒孫滿堂、與溫姑娘白頭偕老的日子!這也是假的么!”
“他們回不去了!老楚和溫姑娘,用他們的命,將小僧從那處救了出來!難道,這份情義在你看來,也是假的么!”
“你與我妹……不,謝洛河……不,鳳北姑娘的那十年,你們同床共枕的那十年,你莫非也認(rèn)為那是假的么!”
“小僧不懂這些,小僧不懂丹青,可小僧認(rèn)為,即便我們陷于此處,經(jīng)歷種種劫難,里面的人或許是兩百年前那位畫鬼用詭秘奇術(shù)畫出,但小僧所經(jīng)歷的一切,小僧看見的他們,小僧飲過的酒,小僧說過的話,都是真的!即便所有都是假的,那份情定是真的!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鄭大哥,你醒一醒!小僧即便再傻再愚鈍,也能分得清是非黑白!若連你也不認(rèn)為他們的情是真的,那他們便白白死了!”
男人被和尚抓著衣領(lǐng),目光茫然,漸漸地將頭低了下去。
和尚用力擦去臉上的鼻涕眼淚,哭著罵了一通,他心情平復(fù)些許,他摸摸光頭,看著坐地上頹然的男人,口唇抖動(dòng),一時(shí)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二人沉默許久,小鳳喵又喵了一聲。
和尚看了小鳳喵一眼,雙手合十,嘆息一聲:
“人的一生有三次‘新生’,一是出生時(shí),二是成人時(shí),三則是載入史冊時(shí);人的一生也有著三次‘死亡’,一是在心跳停止時(shí),二則是在背負(fù)罵名被千夫所指時(shí),第三次,則是被世人徹底遺忘的時(shí)候。”
男人聞言,低垂的頭顱猛然抬起,從頭發(fā)縫隙間,不可置信的目光死死盯著和尚。
和尚微微一笑,臉上淚痕未消:“這是‘妹妹’曾對我說過的話。鄭大哥,無論那人是謝洛河還是鳳北,她終歸是她,若連你也忘了她,她便是真的死了。”
男人渾身一震。
和尚又摸摸光頭:“小僧這些年的經(jīng)歷你也看見了,小僧慘遭心魔之苦,懵懵懂懂過了好多年,鄭大哥你是否想過,由始至終,出現(xiàn)在鄭大哥面前的,并非兩百年前真正存在過的謝洛河,而是,產(chǎn)生了‘謝洛河心魔’的鳳姑娘?”
男人愕然,片刻后,他淚流滿面。
翌日。
艷陽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