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魁梧的猛男,背后背著一卷棍狀油包。
另一匹馬上坐著一個光頭。
赫然是鄭修與和尚。
他們下了天陰山,先向東北,轉折北上,穿越幾州,徑直趕回皇城。
二人走走停停,花了十天,走出兩千里。
和尚每次停靠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朝來的方向瞄,頗為擔心。
“放心,”鄭修安慰道:“她是鳳北。”
他們即將途經益州境內。
和尚面上多了幾分躊躇。
鄭修猜出了和尚的想法:“若你想回去見一見等等大師,便去見吧。”
和尚糾結幾許,用力搖頭:“不可,小僧絕非貪生怕死之人,要與你們二人,共同進退!”
“有些事,我何嘗不是想見一見他,問個明白。”
鄭修如今已經明白,等等大師便是兩百年前的謝云流。他活了兩百年。
他早知道公孫陌畫下了食人畫。
是否有一種可能,等等大師知道帶走了食人畫的幾人會遭遇什么,他又是否在期盼著,食人畫成功創造出第二個公孫陌,從常闇中帶回真正的謝洛河?
這就是鄭修想親口問等等大師的話。
只是如今并不是尋根究底的時候。
第十五天。
夜涼如水。
山間,蜿蜒道上,馬不停蹄的二人仍在趕路。
他們騎上馬時看似很快,但光是走到這里,便花了十五天,可見他們途中停靠的時間很多,仿佛是在等著什么。
淅淅瀝瀝的細雨在月色映照下,就像一根根銀色的毫毛細針,扎向馬上的二人。
“呀——”
遠處,隨著一聲凄厲的鴉啼打破沉寂,一片“烏云”遮天蔽日地從明月上越過,烏云快速經過時,像是將明月撕成了無數的碎片。
死……死……死……
鄭修面色一凝,仿佛聽見了什么聲音。
耳邊仍是鴉啼,但腦中卻下意識地浮現出兩個扭曲的文字,視野中布滿了滾燙的瀝青色,又像是濃得發黑的血。
他驚訝地捂住耳朵,鄭修覺得自己在剎那間,似乎聽懂了鴉啼聲所代表的含義。
聽懂聲音的剎那,他眼前出現了死的幻覺。
我是不是無意中學會了什么奇怪的新技能?
鄭修心中納悶,卻來不及細想。
“來了!快蒙上眼睛!”
和尚咬咬牙,取出一塊黑布,聽話蒙上,至于馬,自是憑感覺繼續開。
遮星閉月的“烏云”竟是成千上萬的渡鴉,鄭修一路上偶遇幾只,故意延遲片許才將落單的渡鴉殺了。來回幾次,燭透過渡鴉的眼睛,猜出了二人北上的路線。
一頭頭渡鴉在天空中瘋狂相撞,骨肉粉碎,漫天鴉羽飄零。撞碎的鴉肉鴉血,漸漸地在黑夜中擰成一團黑色的霧團,霧團中猛地打開了一個黝黑的洞穴,一只只嬰兒般粗細的白皙小手,組成了一只駭人的翅膀,從黑色霧團中伸出。
“咿——”
二人身下的馬驚得高高揚起馬蹄,不消片刻便泛起白眼,撞向一旁的大樹。
可怕的氣息席卷天空,感官敏銳的動物首先感覺到了威脅。
鄭修與和尚腳下一蹬,同時落馬。和尚兩眼蒙上,一時沒把握平衡,滾到一旁。
萬千渡鴉高速地在月下盤旋,形成了四面高墻,遠處看,就像是一場黑色的風暴,而此刻鄭修與和尚二人,正處于風暴的風眼處。
“死……死……死……告死……死……呀……”
養鴉人奮力從通道中擠出,長達十米的扭曲雙翼徹底舒展,那一根根嬰兒手臂發出清脆的骨響。鄭修再次隱約讀懂了鴉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