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修孤枕難眠地躺了一夜。
關(guān)緊房門。
最終殷青青沒被洗干凈送進來,鳳北也沒好意思進來。
橘貓的事,夜未央的事,亂糟糟的,煩了鄭修一夜,讓鄭老爺輾轉(zhuǎn)反側(cè)。
“唉,這時候有個人陪身邊聊聊天就好了?!?
清晨。
萍萍挽著袖子勤快地端著一盆清水來服侍老爺洗漱時,不小心聽見了老爺?shù)乃樗槟睢?
“老爺!萍萍可貼心了!老爺若有煩心事,盡管找萍萍訴說?!?
萍萍捂熱毛巾,溫柔地替老爺擦臉時,褂扣一顆顆緊繃,幾欲崩開。她挺起大胸脯自告奮勇地說道。
“最近天上人間生意如何?”
鄭修隨口問起。
萍萍正在替鄭修凈面,聞言,低頭弱聲道:“我們四姐妹,好久沒去了?!?
“嗯?”
“最近二娘簽了一位姑娘,天姿國色,成了新的花魁,替天上人間招了不少生意。恰逢老爺病重,二娘便讓咱們專心照顧老爺,從那以后就再也沒去天上人間獻藝了。”
“原來如此?!?
鄭修恍然。他當(dāng)甩手掌柜多年,許多生意都是鄭二娘在幫忙打理,鄭氏旗下的商鋪與產(chǎn)業(yè)的負責(zé)人都服鄭二娘,這讓鄭修管理偌大的家業(yè)時,省去不少心思。
萍萍原名叫大月氏·艾文,是波斯古國的人。曾有著異國公主血統(tǒng)的大月氏·艾文,長著一副安產(chǎn)型體態(tài),曾被鄭二娘當(dāng)成鄭夫人最佳人選之一。想起萍萍來歷,鄭修隨口問起:“你從前可聽說一位叫阿圖魯?shù)膶④???
“啊咦?”萍萍面露驚奇:“老爺怎會知曉阿圖魯?他在咱們那邊,可是家喻戶曉的‘英雄’!”
“英雄?”
“是呀,傳說阿圖魯將軍在生前可是‘佛陀轉(zhuǎn)世’,從前萍萍不懂,但如今想來,大抵是和鳳北姑娘那般,屬天生的異人。有人說他天生神力,有人說他可斷肢重生,總之書上說,他當(dāng)年打了一場仗,殺敵無數(shù),就成了英雄?!?
歷史未必完全由勝利者書寫,有時候史書是各寫各的。
鄭修一邊感慨著歷史的荒謬,早膳過后,鄭修來到了久違的書房。滿是書香氣息的房間布置內(nèi),一塵不染,可見他不在的時候,家卷們并未懈怠,仍悉心打掃。
書房角落佇立著未完工的“鳳北凋像”,這是當(dāng)年他薅羊毛的副產(chǎn)品。鄭修上前掀開用來遮塵的厚毯,負手而立的鳳北已初現(xiàn)輪廓,那颯爽的身姿,飄揚的馬尾,讓鄭修想起了重遇鳳北時的那一幕。
凋像的面容尚未動刀,鄭修端起靜置在桌上的小刻刀——這便是賒刀人孫二鳴“借”給他的那一把,刀柄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戴”字,末端打了一個小孔,串了一束紅繩,頗有幾分古色生香的味道。
這是一件古玩。
在古玩刻刀下壓了一份契約,上面摁了孫二鳴的手印。契約的內(nèi)容大抵是,他包了孫二鳴接下來十次“卜賣”,一口氣結(jié)算。孫二鳴是天生的賒刀人異人,他的卜算如今卡在了鄭修處,未來十次也將卡著,若這次卜算一直未能應(yīng)驗,孫二鳴從此無法在門徑中深入一步。
想起當(dāng)初不擇手段薅羊毛時所做的事,鄭修不由發(fā)笑??尚χχ?,鄭修面容一凝?!按嵣朴H手殺死自己摯友之時,我親自來取刀錢?!睂O二鳴當(dāng)初的“卜算箴言”在耳邊回響,鄭修低頭思索:“是了,我當(dāng)時讓他算的是‘鄭善’,他說的也是鄭善,并非我。如今唯有和尚算得上鄭善的‘摯友’,若我當(dāng)時在天陰山上,失手殺了和尚,這卜算則是應(yīng)驗了。可最終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孫二鳴他說過,他所‘看見’的一定會發(fā)生,若未發(fā)生,并非‘錯了’,而是‘時辰未到’。殺死……殺死……殺死……以前就看過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