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暖床丫鬟一雙」這個梗似乎在兄弟會之間傳開了。
這些日子鄭修讓慶批留意魏辰。
指不定在慶批對魏辰的描述中,就有著「膽敢送一雙丫鬟想要考驗王爺的那人」。
誰家王爺禁不住這樣的考驗?
在鄭修哭笑不得時。
外頭傳來一聲平靜的吆喝:
「謀事在人,成敗于命,摸骨卜算,只取一文!」
一位瞎子擋在了王爺的馬車面前。
他右手拄著一根拐杖,左手提著一個破舊的鳥籠,里面躺著一只毛色晦暗,沒有半點光澤的烏鴉,烏鴉死氣沉沉的,時不時抖抖眼皮,仿佛在用這種方式證明它還活著。
「王爺,這家伙膽子挺大,明知王爺在車內,還裝作偶遇。咱們要不要……」負責駕車的兄弟嘿嘿一笑,可干啞的聲音讓鄭修聽出他有幾分緊張。
鄭修饒有趣味地伸手在簾子旁掀起一道縫隙,看向外頭,澹聲道:「不必。」
車夫沉默片許,便對擋在馬車前的瞎子笑道:「你懂摸骨算命?」
瞎子陳為臉上的燒灼瘢痕讓他上半張臉顯得猙獰無比,他聞言卻流露出溫和平靜的微笑:「略懂一二。」
車夫問:「算得可準?」
瞎子陳為搖頭:「因人而異。」
車夫干笑:「這么說,準不準,豈不是全由你說了算?」
瞎子陳為抬起頭,他那慘白的童仁仿佛能看見東西,朝著馬車。
鄭修透過簾子縫隙,看向瞎子。
瞎子陳為笑道:「賒刀人算將來,我算現在與過往。準與不準,客人心知肚明,我說了,不算。這就是在在下為何言曰「因人而異」。」
瞎子陳為的真正身份鄭修心中雪亮,是二十年前從白鯉村中幸存的另一人:魏辰。
真實身份是大帝沒有名分的私生子。
二十年前帶刀侍衛統領寶藏王蒼云,帶魏辰逃出皇城,「意外」陷入白鯉村鬼蜮。
鄭修入獄后,以「鄭善」的身份,干涉了二十年前的那段「過往」,才有了后來的一段段故事。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白鯉村」是一切的起始,是「因」,那么攔在馬車前的魏辰,就算是除了鳳北之外,另一個仍活在世上的「因」。
在鄭修受封「赤王」時,魏辰曾化「瞎子陳為」之名,說是要送「丫鬟一雙」,但實則是給了一張空頭支票,送了,沒完全送。
似乎是在投石問路,看一看赤王的反應。
鄭修故意晾著他,沒理會他,忙別的。
如今晾了一些時日,瞎子陳為以這種方式攔在他的馬車前,鄭修既意外,又不意外。
說不意外,鄭修那般晾著,對方遲早會忍不住,總要有所動靜。說意外,鄭修沒想到瞎子陳為選的時機有些微妙,就在他打算徹底重組「夜未央」前幾日。
「讓他上來。」
王爺的聲音聽著冷冷的,似乎有些不高興。
車夫懂了,恍然大悟。這瞎子送禮沒送到位。
老爺沒當王爺前,最最討厭開空頭支票這種女干商行為。
「上車,替咱們王爺摸一摸。」
車夫嘿嘿一笑,下車請上瞎子。
「謝王爺。」
陳為臉上仍是那一副澹澹的神情,從容不迫的氣度令周遭圍觀的百姓察覺到一絲不對味。
馬車繼續行駛。
車廂內,鄭修仔細端詳著瞎子陳為那張慘被燒灼的臉。
一時間無論是瞎子陳為還是鄭修都沒有說話。
似乎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過了一會馬車回到赤王府,車夫吹幾嘴口哨,頓時墻頭上先后落下數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