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行軍,就是二十多年前,鄭家軍的殘魂?”
“你……”心神躁動的鄭修張口說出一字,卻難以開口在“偷聽”一事上怪鳳北,無奈一笑,點點頭,輕輕地用下巴的胡渣刮著鳳北頸后細嫩的皮膚,用一種呢喃般的口吻說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無論此事真相如何,既然讓我知道了百鬼行軍與‘鄭’字有關,我絕不可能坐視不理。我也不信事件有如此巧合之事,除了你說的這般可能外,沒有其他可能了。”
鳳北的脖子被鄭修新長出的胡渣刮得癢癢的,這里癢那里癢。在鄭修懷中稍稍扭動,鳳北拍了拍鄭修的臉頰,帶著顫音佯怒道:“別鬧~”
鄭修不敢再動。
鳳北轉過身,二人在被窩里面對面。
黑暗中,鳳北兩眼亮晶晶的,眨著眼,如天上的星辰。
“如果你爹還活著,你會做些什么?”
“人死不能復生。”
“假如呢?”
鄭修笑了笑,聞言認真思索了數秒,而后點點頭道:“我會將這些日子發生的故事告訴他。”
“我會告訴他我認識了你,認識了和尚。”
“我會告訴他,本王如今出息了,當了王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我會告訴他,即便他兒子當年沒有選擇從軍,今時今日也能讓鄭家的名頭,響徹天下。”
“我會告訴他,如今全天下都將他視若英雄,名留千古。”
鄭修話音一頓,說著說著,他緩緩將臉頰貼在鳳北的臉上,感受著熟悉的溫熱,溫聲耳語:
“我會告訴他,我與你進了一副畫中。”
“畫中世界虛實難辨,如真似幻。我在里面結交了兩百年前的武林豪杰,英雄人物。”
“我會告訴他,謝云流豪氣干云,楚成風志在天下,蕭不平喜好人婦,百曉生原來是個胖子,兩百年前刺殺昏君魏靖帝的人是個面癱;我會向他吹噓,我曾回到兩百年前,與武林豪杰們一同,擋下上萬西域聯軍,守住了大乾國土。”
“我會告訴他,我曾與你一同在日蟬谷中隱居十年,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我會告訴他,你連咱們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我會告訴他,我在畫中養了一頭貓,回來一看,貓兒變態了。”
熟睡的橘貓猛然抬頭:喵?
鳳北撲哧一笑。
末了,鄭修閉上眼,埋入夫人懷中。
鳳北抱緊了他。
“我會親口告訴他,如今他孩兒,活成了他希望的模樣。”
……
一夜無話。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老爹,臉龐模糊,只看他笑得像一個傻子,一旁娘親溫柔婉約。
他夢見鄭宅張燈結彩,紅緞似火。
他夢見二娘笑出眼淚。
他夢見他牽著一位身段玲瓏的新娘,紅蓋下笑聲如鈴。
兩人大婚,洞房花燭,他急不可耐地掀開新娘的紅蓋頭。
紅蓋頭下竟是月玲瓏的臉。
“艸!”
一大早鄭修就被嚇醒了,一條腿壓在身上。
轉身一看,見是鳳北,反復確認,鄭修暗暗松了一口氣。
“果然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巧了,完全相反。
清晨,天光剛亮,兩百余人收拾帳篷與鍋碗,重新上路。
當了一夜夢中新娘的月玲瓏尚不自知,看著鄭修與鳳北二人毫不避嫌地從帳篷中走出,神情平靜,心頭泛起淺淺的波瀾。
沒有人將她當做赤王的新娘。
連她自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