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的顛簸忽然停了。
“第一,白某發妻子女,一家四口,如今只剩白某對影成雙。白某心愿,便是讓發妻兒女復生。”
鄭修搖頭:“荒謬。”
白秋月不置可否,話音急促說道:“擺渡人,擺渡人,先是擺,才是渡。人在舟中擺,船渡有緣人!從赤王不顧生死追入此處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
鳳北臉色劇變,抬手一刀。
幾乎在鳳北動手的那一刻,鄭修一巴掌拍在鳳北肘部,她那一刀偏了出去,瀝青般黑色的河水被硬生生辟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冒著泡泡的瀝青向兩旁洶涌而下,形成瀑布。
“他就是要讓我們殺了他!”
轟!
兩旁濃稠的河水拍起,瘋狂向中央擠壓。船身上陡然伸出許多黑色的觸須,幾乎在一瞬間便抓緊了鳳北與鄭修二人。再回頭看,白秋月面帶微笑地將匕首插入心窩,躺在那處。
那把匕首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防備鄭修夫婦,而是為他自己準備的。
“讓白某,送你一程!”
呼!
黑色河流上,一陣翻涌,黑潮眨眼間小船淹沒。
小船瞬間變成了一艘潛艇,鄭修與鳳北被包裹在一層黑色的薄膜中,鳳北驚訝地撫著胸口,橘貓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
“穢氣,被擋住了。”
鳳北木然看著鄭修,輕聲道。
這時,白秋月剛死不久,鄭修頓時覺得額頭一陣瘙癢,銹跡斑斑的鎖鏈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透白秋月尸體。
嘩啦啦!
鎖鏈末端將一顆黑乎乎血淋淋的心臟掏了出來。
鳳北小聲道:“殺人誅心啊。”
“這是詭物!擺渡人的詭物!”鄭修沒好氣地白了夫人一眼,事到如今,他當然只能笑納,手掌一翻,那顆黑色的心臟消失在鄭修的手掌之間。
就在鄭修奪取擺渡人詭物后不久,二人眼前再次出現了變化。“啵”,扭曲的虛空硬生生打開了一道口子,承載著鄭修與鳳北的小船化作一片黑粉隨風飄散。
鄭修與鳳北以不同的姿勢落地,呼嘯的風雪迎面而來,無垠的雪原上刮著脾氣暴躁的風雪,糊了二人眼睛。
夫婦二人剛在風雪中穩住身形,一陣震動從不遠處傳來,地面轟隆隆地響著,就像是地底有一頭猛獸在潛伏奔行著。
很快,雪霧中有一道慌慌張張的人影沖來。
鳳北側耳傾聽,不禁一怔:“是和尚!”
果然,和尚跑了出來,他一看見鄭修與鳳北二人,便手舞足蹈地大喊:“快跑!快跑!鄭大哥,嫂子,快跑啊!”
鄭修與鳳北一看,不管三七二十一,接上和尚跑了再說。
“你咋不接通話呢!”和尚被鄭修提在手里,哭喪著臉委屈巴巴地問。
鄭修默然一會,搖頭:“不在服務區,沒信號。”
和尚一臉懵逼:“哈?”
身后的震動越來越近,三人臉色一變,同時回頭,只見一片遮天蓋地的箭影劃破黑夜,向三人射來。
嘩!
這時一陣風將天上厚厚的雪云吹開一條縫隙,銀色的月芒灑下,漫天箭雨來處盡頭,在月色照耀下竟有一支衣衫襤褸的軍隊,騎著骷髏戰馬,奔襲于荒原上。
“殺!”
“殺!”
一陣金戈鐵馬的喊殺聲震耳欲聾,蓋去風雪聲。
和尚嚶嚶哭了:“小僧就是想通知大哥,小僧碰上了百鬼行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