橇上,由戰(zhàn)馬拖著。
刮去凍瘡的小孫面色煞白地熟睡過去,嘴里時不時嘀咕著“翠花”。
老李頭在一旁補(bǔ)充:“他未過門的媳婦就叫翠花。”
在不遠(yuǎn)處,和尚背著一口大鍋,正用融化的雪水洗去手上的血污。
鄭浩然沒吵醒小孫,而是走向和尚。
“你懂醫(yī)術(shù)?”
“略懂。”和尚雙手合十,有幾分靦腆。
“那正巧,”鄭浩然拍了拍和尚的肩膀:“從今天起,你就是咱們的軍醫(yī)了。”
“啊?”和尚也傻眼了,可他想了想,還是點頭應(yīng)下,拱拱手,大聲道:“是!鄭將軍!”
鄭浩然朝和尚舉起拳頭。
和尚似乎早就知道鄭浩然的“怪癖”,舉拳用力碰了碰。
砰!
二人拳頭碰撞處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老李頭頭發(fā)被吹動幾縷,愣了片許。
鄭浩然眼睛一瞪,隨后大笑:“不錯!”
隨軍軍醫(yī)主要處理的是外傷。
鄭將軍離開后,老李頭向和尚叮囑軍醫(yī)要干的活。
和尚細(xì)心記下,不斷點頭。
末了,老李頭不忘叮囑:“對了,既然成了軍醫(yī),和蠻子打仗時,不必沖在前頭,上一位軍醫(yī)便是太勇了。”
和尚這才知道上一位軍醫(yī)是死在沖鋒中。
老李頭走后。
在不遠(yuǎn)處偷偷聽著幾人對話的鄭修,面色不善地揪著和尚走到無人處。
“你怎么就略懂醫(yī)術(shù)了?”
和尚目光游移,回答道:“小僧從前在云流寺中,無師自通,學(xué)了一些。大哥您瞧,當(dāng)年我那腿傷,不也治好了么?”
“你那是治嗎?”鄭修咣一聲一個暴擊敲在和尚腦殼上,咚咚響:“你那是體質(zhì)特殊,腿長肉了!”
和尚嘿嘿直笑:“可小僧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鄭修抿嘴,反問:“你忘了我說的話?”
和尚搖頭:“沒忘。”說著,他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從容淡然:“可鄭大哥,你是否還記得,我們于鏡塘鎮(zhèn)停留時,所遇見的事?”
鄭修皺眉:“哪件事?”
和尚笑道:
“鏡塘鎮(zhèn)人,遭百年蟲所苦,他們自古都以燒死孕婦來根治‘棉蛻’。”
“后來,因為小僧不通人情世故,貿(mào)然插手,卻讓更多孕婦死去。”
“小僧心中愧疚不已。”
“那時大哥您說了一番話,令小僧茅塞頓開。”
“大哥你說,善惡難分,黑白難辨。小僧做錯了。”
“小僧自責(zé),你罵小僧,錯了,就是錯了。”
“可你最后卻說,”
和尚兩眼清澈無垢,亮晶晶地看著鄭修:“只需無愧本心。”
鄭修愕然。
他萬萬沒想到和尚竟將他隨口說的一句話,銘記至今。
……
鄭浩然命人清點隨軍物資。
剩下的糧食、加上外出打野味果腹,勉強(qiáng)還能堅持十天。
鄭家軍在牙拉索山下扎營,歇息一夜。
翌日清晨。
一頭兩眼血紅的烏鴉從南方飛來,繞著鄭家軍扎營處盤旋不休。
“是渡鴉。”
鄭修一宿沒合眼,他警惕地翻身而起,凝望著那頭熟悉的渡鴉動了動手指,差點沒忍住將渡鴉擊落。
渡鴉在上空盤旋半刻,最終落在鄭浩然手中。
老李頭揉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疲憊的神情猛然一振:“來消息了!”
他回頭看見鄭修那警惕的神情,拍拍鄭修的肩膀:“別大驚小怪,那是國師飼養(yǎng)的信鴉,用以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