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
一層淡淡的薄霧如煙如紗,欲拒還迎地在運河上方飄著。隨著一陣清晨的涼風吹起,薄霧這才不情不愿地向河岸卷去。霧靄繾綣,令遠觀朝日的文人騷客不禁詩興大發,仰天長嘆“霧的離去究竟是風的追求或是河的不挽留”。
一只自南而來歸巢的燕兒靈動地甩著它那中間分叉的尾翼,帶著幾縷南方的濕情與春意,落在一棟頗有幾分歲月沉淀的宅子中。
鄭修推開窗戶,喜迎陽光。
“噓!噓!”
看見屋檐下的燕子,鄭修習慣性吹了幾哨。
哨聲曾經有著隱秘的含義:你過來啊!
燕子似乎聽懂了,鳥頭一歪,撲騰著翅膀立于窗沿,兩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大膽地與鄭修對視著。
北方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
鄭修逗著燕子,貪婪地吸著清晨干爽的空氣,曬著晨曦,心情平靜。
燕子在窗臺上蹦蹦跳跳,不怕人。
鄭修默默伸出食指,靠近幾分。
燕子縮了縮脖子,但似乎是沒有感覺到鄭修的惡意,竟壯著膽兒啄了鄭修一口。
清晨逗鳥,格外快樂。
“所以,你們明明飛到了更溫暖的南方,為何還要回北方來呢?北……北?”
鄭修隨口說了一句話,卻突然撥動了什么似地,讓他胸口一緊,皺著眉,盯著燕子,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鄭修沒想明白,便靜悄悄地從窗臺邊拾起一本線裝書,撕下一頁。
他咬破食指,一滴鮮血沁出,鄭修用指頭在白紙上三兩筆畫,畫了一個簡易的鳥籠。
“啊噠!”
鳥籠嗖一下憑空出現,將一臉懵逼的燕子給罩住了。
“委屈你了,呆一會,等我想明白了就放伱回家。”
鄭修在嘴邊豎起一根食指,示意燕子莫要驚慌。
燕子似乎又聽懂了。
“呃……好像我的‘外語’對普通的物種也能起一點點作用?”
這倒是讓鄭修有些意外。
沒想到這不經意地,順便就解鎖了與小動物溝通的能力。
好意外啊。
鄭修將鳥籠放在一旁,回眸笑看床上伊人側臥。
坐在桌前,鄭修無聲翻開一本嶄新的線裝書籍。
他首先翻到扉頁。
上面寫滿了剛勁有力的字體——他親手寫的。
這是一本正經少將軍寫的日記。
天景二年,三月十五,大霧。
來到‘這里’第五天。
母親健在,性子頑皮;父親抱恙,人還在;一覺醒來,喜當新郎。
老婆是月玲瓏,普通北蠻婦女,身子是暖的。
男人,錢沒了可以再掙。
我對錢不感興趣。
再說,有世襲爵位,什么錢賺不回來?
問題不大。
……
天景二年,三月十五,晚上。
以前我爹掛祠堂里的時候,我是忠烈侯。
現在,我爹才是忠烈侯!
(悲)。
……
天景二年,三月十七,小雨。
今天有點冷,從被窩里醒來,與月玲瓏梅開二度、再二度。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喜歡看她扎起馬尾束起頭發的樣子……悲哀地發現自己解鎖了新癖好。
……
天景二年,三月十九,晴。
陪月玲瓏出門逛街。
我告訴她我不喜歡吃動物內臟。
她問我喜歡吃什么。
我說:茴香羊頭煲。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