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叢經歷了一次的生滅,新的芽兒再次冒出,又一次花開,鄭修這一次,在泡沫中看見了熟悉的畫面。
泡沫如時光倒流般,逆轉光陰,播放著鄭修曾經歷過的事;
手足兄弟的死;他們在鳳北神國中遭遇鼠潮;他成神的那一瞬間;他在千年輪回中修補漏洞;他在鄭宅中生活的點點滴滴;他在鳳北在屋檐下靜坐賞月;他與鳳北在食人話中度過如虛似幻的十年;他以惡童或鄭善與鳳北相處的瞬間……
種種畫面,有的悲傷,有的歡快,有的深沉,有的無奈,看至最后,鄭修回心一笑。這是他第一次,如看電影一般,倒流著看見了自己的生平,自己的過往。
在最后的最后,泡沫中的畫面一閃,徹底定格:
鉛灰暴雨,食人白鯉,彼岸花叢,水墨光影,少女在污穢泥潭中朝天空伸出了手,形同妖魔的鄭修從天而降,握住了那一只被詛咒的瘦小手掌。
畫面定格,或是一瞬,或是永恒。
噌。
擠壓的,水墨的,扭曲的,崩塌的,周圍不斷“運動”的空間,此剎凍結,凝成一瞬。
瑰麗奇異的破碎空間,在一眨眼,一個恍惚間,變成了一片白茫茫的純粹空間。
無數由“1”、“0”細小文字構成的透明流光,自上而下緩慢地沖刷著。
鄭修赤身果體,渾身一塵不染,如初生的嬰兒般純凈,坐在這純白空間的一角,平靜地伸出手掌,任由流光從掌心中沖刷而過。
很快鄭修便察覺到,此刻的他并非以肉身存在于此處。他所“看見”的肉身,其實也是由無數的流光勾勒而成,仿佛與沖刷的流光融為一體,即將不分彼此。
他坐著,一動不動。
「你似乎對此并不驚訝?!?
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
“我驚訝。只是,在這里,‘驚訝’這種情緒,非常多余,于是,我便不驚訝了?!?
鄭修緩緩搖頭,他仰頭望著白茫茫的虛空。他其實不知道這個空靈聲音的源頭在哪里,但他感覺到,這個聲音的來源,無處不在,他無論看向哪里,即便是看著自己的掌心,也會有一種與之“對視”的感覺。
「有問題嗎?」
鄭修想了想,點點頭:“有?!?
「你問,‘我們’回答?!?
鄭修沉默。
過了好一會,他苦笑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么。就好像,我稍微一思考,許多問題的答案就已經出現了?!?
「好,那么,由‘我們’來發問?!?
“……”
「‘我們’,是什么?」
鄭修輕嘆:“‘盡頭’,曾經被無數神明與主宰所追逐,求而不得,而在某一個時期,主動向萬物靠近卻又被隱藏起來的……‘盡頭’?!?
「回答正確?!?
「在不同的時代,在不同象限,在不同時空,在不同世界,在不同宇宙,我們有著不同的稱呼?!?
「一,」
「全,」
「真理,」
「盡頭,」
「無限,」
「道,」
「萬物,」
「唯一,」
「至高,」
「法,」
「我們既是‘全部’,同時,也是‘我們’,也是‘我’,也是‘你’。」
鄭修沉默著,讓他意外的是,如此晦澀的話,鄭修卻很輕易便消化了。
就像是,在“盡頭”說出這番話的同時,鄭修便已經理解了一次。
真是方便的地方啊。
如果要形容的話,坐在這里的鄭修,就像是坐在一個超級數據庫面前,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