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歷九年九月初九,孫悟范抵達廣州府香山縣。
與他料想中的不同,香山縣十分繁華,比之江南各地都不予多讓。
這讓他大為驚訝。在他的認定中,兩廣都是荒蠻之地,怎么會如此繁華?
他知道寧修升任廣東海防道按察使的事情,一番打聽之后直奔衙門官署。
衙門值守的官兵并不認識孫悟范,見一個死胖子大搖大擺的就要往里闖,厲聲斥責道:“死胖子,這里是按察使衙門,你也敢往里闖。”
“呀,我找的就是按察使衙門啊。你們寧大人可在衙門里?”
“你找我們寧大人?”
“是啊。我遠道而來就是為了找你們寧大人啊。”
孫悟范笑嘻嘻的說道。
“大人公務繁忙,我得先去通稟,你且在這兒等著。”
“鄙人孫悟范,寧大人的故友。”
孫悟范說完后便閉上眼睛站在衙門前養神。
那官兵進府通稟,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便折返回來陪著笑臉道:“哎呀,原來是孫公子,久仰久仰。我家大人說了,先請您去偏廳等候,待他處理完公務便去見您。”
孫悟范哦了一聲,便跟著官兵進了衙門大門。
二人一路穿行來到偏廳,那官兵陪笑道:“方才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孫公子寬恕。”
孫悟范依舊笑嘻嘻道:“放心好了,我沒怪你。”
他走到偏廳中坐定,自有仆人上了茶水點心。
孫悟范隨手將一枚糕點送入口中大嚼特嚼,完全沒有一絲做客拜訪者的矜持。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寧修踱步而入,身上還穿著官袍。
“草民孫悟范拜見寧大人!”
孫悟范笑嘻嘻的沖寧修拱了拱手。
寧修搖了搖頭道:“快算了吧,就你這行禮敷衍的樣子,我要真是計較就該叫人把你拿下去打板子。”
孫悟范灌了一口茶,嘿嘿笑道:“你可舍不得打我。”
寧修見他說的如此曖昧,沒好氣的剜了他一眼:“你看我敢不敢。”
明末士大夫好男風,要是被旁人聽到孫悟范這話還不定會怎么聯想呢。
“寧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在大門口我便領教了。”
孫悟范聳了聳肩,依舊嬉皮笑臉。
“說吧,你這次來廣東是干嘛來了?不是專門看我的吧?”
“知我者,寧...寧大人也。”
話到嘴邊孫悟范還是改了口。
雙方現在的身份地位畢竟差了太多,若還是像原來那樣口無遮攔,即便寧修心里不計較,他身邊的人也會計較。
孫悟范也不能讓寧修在下屬面前有損官威。
“我這次來是商量海貿的事情。”
孫悟范倒是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來廣東的目的。
寧修卻是大為驚訝。
他想到孫悟范來廣東是為了做生意。但他沒想到孫悟范是奔著海貿來的。
要知道孫家雖然在商界頗有地位,卻沒有做過海商。眼下要開拓全新業務,恰恰趕在寧修主抓廣東海稅征收之時,若說這兩者毫無關聯,寧修是絕對不信的。
“你怎么突然想做海貿了?”
寧修皺眉道。
“還不是家父的意思。背靠大樹好乘涼嘛。”
“孫巡撫?”
“家父現在已經回督察院了,現在是左僉都御史。”
孫悟范咳嗽一聲道。
“那恭喜了。”
寧修心道左僉都御史畢竟是京官,湖廣巡撫可是地方官,這么說來孫巡撫算是升職了。
“哪有寧大人升的快。一年前還是縣令呢,現在都是按察使了。”
“你還是管我叫寧賢弟吧。至少沒人的時候不用那么